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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当初宋千兆提出要接他回宋家时,也没有此刻,没有当下叫应闻隽觉得进退两难了。
他不答,赵旻也不催,只是一直拿掌心摩挲着他的手腕。那剪刀锋利,于刀尖映出一点微芒,应闻隽看着,许久以后,才道:“我想要钱。”
赵旻没有吭声,神情已有些变了,把手收了回去。
应闻隽不看赵旻的眼睛,偏过了头,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从你舅那边拿到的钱,要分我四成。除此之外,我还要四张去香港的机票。四个人的手续,你要帮我一并办齐。”
赵旻冷冷道:“你,你爹娘,也只是三个人而已,怎么着,你家养了条狗你放不下,准备远走高飞的时候把狗也给带上?”
眼下不比从前,时局敏感,去香港的手续难办的很。
如此夹枪带棒,倒叫应闻隽心中些许愧疚遗憾荡然无存,心想这般刻薄吝啬才是赵旻,方才那般情深义重的,才不是他,只是他为了达到目的的伪装罢了。这样一来,应闻隽不再留情面,更觉得自己做出正确选择,神色也跟着冷下来,淡淡道:“不关你事。”
“就这么相信我?”赵旻眼神嘲弄,“就不怕我吃干抹净,过河拆桥?”
没想到应闻隽丝毫不惧,只是平静道:“你会不会过河拆桥,我说不准,但我知道你眼下定不想打草惊蛇,叫你舅对你起戒备。”
赵旻瞧着有些不耐烦,没说答应,但也没拒绝,只是在沉默许久之后,又问道:“就这些,没了?”
应闻隽想了想:“若是你愿意,再给我套房子也行,和平路那栋就不错,这两年还卖的上价钱。”
“你可真敢想啊!”赵旻没好气地讥讽,又重重问了句:“到底还有没有。”
节节逼问下,应闻隽被激起火气,手里还拿着剪子,看起来恨不得戳死赵旻,看向了他,直接了当道:“除了钱,房子,你还想给什么,能给什么,可别现在虚情假意,逢场作戏,自己把自己感动了,等几年过去以后色衰爱弛,连个好聚好散都捞不着。”
赵旻气不打一处来:“我自己感动自己?好啊,你说我虚情假意逢场作戏,谁能假的过你应闻隽啊,你方才当着我小姑的面给我妈的牌位上香磕头就不是逢场作戏?!”
赵旻扶着床榻爬起来,一身布着鞭痕的精悍皮肉赤裸裸地摆在应闻隽眼前头,赵旻指着肩膀上贯穿着的,血淋淋的鞭痕,怒道:“这是逢场作戏能打出来的?”
说这话时胸口起伏不止,兀自喘息着,眼睛也跟着红了,纯粹是被气红的。他既感到冤枉,又觉得屈辱,最重要的是,十分丢人。
赵旻问他:“你为什么不能跟柏英一样识趣。”
应闻隽道:“我与柏英,与你来说并无什么不同,我也同柏英一样,只要钱,不要别的,这样还不好?这样还不够识趣?别说你这顿打是为我挨的,哪怕今日是柏英来,只要你赵大少爷那股说一不二的混劲儿一上来,哪怕不打算跟人天长地久,这面子上的功夫你也要做下去!”
“你别侮辱人!”
应闻隽把剪子往床上一丢,知道赵旻这脾气,再说两句就要胡来,更要命的是,他被赵旻一句话问的心乱如麻,想不明白自己怎就去给宋千芊磕了头,只觉再说下去就要大事不妙。
见他要往外走,赵旻扯着嗓子叫唤道:“你今天出了我这门,往后就别来找我!你就跟我舅过一辈子吧你。”
应闻隽还没顾得上回嘴,谁知赵旻又接了句:“你不来找我,也不许去找那个冯义,什么冯义,冯二,冯三,都不许!”
应闻隽理也不理,迎面碰见管家带着大夫过来,扔下句:“你家少爷犯病了,正好叫大夫给他治治脑子。”
背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摔东西的声音,大概是赵旻在发脾气。
不为别的,只因应闻隽问的那句他还能给什么。赵旻因自己在感情上的贫穷匮乏而恼羞成怒,意识到他确实什么都给不出,也不想给,只是凭借着骨子里那点和人逞凶斗狠的兽性,固执地想要把应闻隽留在自己身边。
应闻隽怒气冲冲回房,被赵旻这混账气得不顾风度,看着桌案上的茶杯,竟也蠢蠢欲动,最后喝了杯凉茶,才勉强冷静下来。
半个小时后,管家来了,手中捧着个小黑盒子站在外头,面露难色道:“少爷叫我拿给您的。”
应闻隽打开一看,竟是二十条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小黄鱼。
“他什么意思?”应闻隽面色有些变了。
管家有些为难,放低了声音:“少爷说,这些您先拿着,等回天津以后,能拿到的比这多,说他对枕边人从不小气,柏英先生有的,您都有,既然您想要,他就给,就……就当是……”
他没再说下去,应闻隽却明白了,管家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两个字,是“嫖资”。
管家小心翼翼抬头,看清应闻隽的神色后,不由得露出担心神情:“应先生,您还好吧。”只觉得他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心灰意冷,死气沉沉,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