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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徽柔的手一松,匕首掉了。
她人也被这一股撼人的力道砸开。
重心不稳,跌落在地上。
江袭黛手里正盘着从一旁箱子中拿出来的玉珠,刚才丢了一颗,现在还剩一颗。她漫不经心地将余下那颗甩回箱内,与其它珠玉撞得泠泠作响。
“你,想杀了他?”
玉珠碰撞的间隙中,女人的低语显得更为轻慢,“那可不行。燕徽柔,本座好不容易寻到了乐子,还没有尽兴。”
她的目光顺着自己的指尖,瞥向了跪在地上的燕徽柔,冷笑一声。
骇人的威压临头。
在场的弟子见门主脸色不对,纷纷跪了下来。大殿内一时安静,连针响儿恐怕也听不到。闻弦音心中暗道不好。她皱眉,上前一步扶起了燕徽柔,然后再押着她规规矩矩地跪下,先一步请罪道:“门主息怒。”
燕徽柔安静地跪在人堆里,但是旁人都低着头,似乎想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殃及自身。
只有燕徽柔虽处跪姿,却仰着脑袋,迎上了江袭黛的目光。
身着鹅黄衣裳的美貌少女,微不可闻地皱了眉:“……任人宰割的人与案板上的鱼肉并无区别,本质只是血肉而已,腥臭脏污。门主见多识广,想必并不能从里头获得什么乐趣。”
“而门主方才一直在关注我的反应,想必是我让您觉得有趣了。既然症结在我,那么此人便无关紧要,又何来死与不死的分别。”
“说起我,如门主所见,我之于陌生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做个善事结束其的痛苦。至于自由……”
燕徽柔看着江袭黛,轻轻摇了摇头:“我在这里没有亲人,杀生门救了我,我留在杀生门也好。”
“徽柔不奢求更多的了。”
座上的女人默了半晌,又讽刺道:“你还真是个善人。伪君子能到这份上,莫不是自个也把自个感动了?”
“很好。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闻弦音立在一旁,慎重地抬了下眼皮,瞅了下自家门主阴晴不定的脸色,又有些疲惫地落下来。
燕姑娘,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门主她——
江袭黛收回了目光,在那软榻上翻了个身,稍微靠起来了一些。
门主她生气——
江袭黛走到了燕徽柔身旁,红衣如瀑,步步生莲。
门主她生气是会杀人——
江袭黛一把拧住了少女的下巴。
门主她生气是会杀人不留活口的——
心中的话还未浮现完,闻弦音微微一愣,瞧着这眼前莫名其妙的一幕。
江袭黛神情冷淡,但只是拇指微微用力,在燕徽柔抬起的下巴上掐出了一个指甲印。
“去门外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身。”
她松下手,一把甩开燕徽柔,自跪伏的众人中穿行而过,自大殿门口离去,衣袂翻飞,猎猎作响,隻留下一个红色的倩影。
闻弦音:“……”就罚跪?
身旁的同僚悄悄地凑过去一个脑袋,小声道:“咱门主这些日子,脾性怎的如此温柔了?这叫什么,雷声大雨点小。”
闻弦音看了一眼李星河的惨状,她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提议,收回目光:“不要多嘴。”
那不是变得温柔了,更像是对燕姑娘的特殊。
闻弦音遣散失望不已的诸位弟子,又把在大殿里架着的玩意慢慢收了回去。李星河此人,门主还未说明如何处置,那就先囚禁起来。
她走过燕徽柔身旁,那纤细的少女跪在地上,脸上也无半点愤懑神情。她轻轻眨了眨眼睫,好奇的目光随上了闻弦音,叫了一声:“闻师姐。”
“以后不要自作聪明去猜门主的心思。”
被年轻姑娘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瞧着,闻弦音也没说出什么重话,隻得敲打一二:“如果你还想活得久一些。”
燕徽柔道:“我晓得了。”
她安静地跪在殿前,看着身旁的人慢慢散开,最终隻留下了她一个。
殿前长着的那棵桂花树上,很快被风吹得哗啦了一阵子。末了,又落下些沙沙的声响。
燕徽柔嗅到了潮湿的泥土味道。抬眸,原来是下雨了。
起初还是淅淅沥沥的细雨,很快墨云推散,如同白嫩肌肤上逐渐揉开的淤血,暴雨在电闪雷鸣之中骤然倾盆。
她跪在殿沿下,或可遮掉一半风雨。只是雨珠子打在屋檐上,胡乱跳落,总有零星几点溅在了她的衣服上。
积少成多,越来越濡湿。
风一吹,便愈发冷。
她的背影在秋风里微微打着颤,像一根孱弱的秋草。
这一幕被站在远方枫林的江袭黛收进眼底。
江袭黛皱了眉。
闻弦音察言观色,在一旁道:“门主打算何时放燕姑娘起身?”
跪死她得了,不听话的东西。江袭黛眉梢皱得愈发深。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