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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溪月单薄的身躯剧烈地颤抖,明艳的五官异常扭曲,一双雪白赤足沾染鲜血,她却仿若未觉。
苏白心猛地一颤,这是他第一次在陆溪月脸上见到这种神情,如九溪山顶的千年寒冰般森冷可怖。
陆溪月惨笑一声,身子踉跄地后退一步,再抬头时目光已沉寂如死海,明明是剜心之痛却面无表情,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
“师兄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苏白放下仇维扬的尸体,朝陆溪月奔去。
陆溪月突然神色癫狂,猛地喷出几口黑血,如断线的风筝般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
“师兄!”苏白冲上去抱住陆溪月,撕心裂肺地唤道。
心尖一阵剧烈疼痛,苏白猛然坐起身醒了过来。他已经记不住多少次梦回当日,每一次都是这般心如刀绞。
怀中的温热触感似乎仍在,没想到他第一次拥抱师兄,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师兄比他印象里的要纤弱许多,也要柔软许多,苏白无意识地摸了摸脸庞,似乎还留有师兄鲜血的温热。
思绪从回忆中挣扎出来,他每次回想往事总会觉得有哪里被他漏掉,而也许那正是真相。
晨光透过苦竹窗棱照进来,苏白颓然地趴在床上,将阳光隔绝在背后,悲绝而无力。
倚玉轩。
“庄主,您唤老奴前来有何事?”大寒恭敬地问道。
陆溪月盘膝坐在楠木塌上,漫不经心地问道:“苏白可是醒了?”
大寒点了点头,“二庄主昨日便醒了。”
陆溪月摆弄着瓶中带着露水的红梅,淡淡道:“你去告诉他,既然醒了便不要拖延,该受的罚也该履行了。”
大寒愣住,“二庄主受了那么重的伤,是否宽限——”
陆溪跃不耐烦地打断:“你告诉他,三日后去寒水瀑受罚,他若不愿意自行下山便是,我绝不勉强。”
大寒惊讶地问道:“您当真要逼走二庄主么?”
陆溪月冷笑一声,“你不了解他,只要他的目的没有达成,他不会轻易离开的。”
“庄主您说什么?二庄主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你去告诉他,不可用内力消褪鞭痕。”陆溪月顿了顿,语气更冷,“每一道鞭痕都是一个提醒,提醒他自己曾犯下的罪。”
大寒越发困惑,“二庄主他犯了什么罪?又为何不愿离开山庄?”
陆溪月冷冷地瞥了过去,大寒打了个寒颤,低头而出。
陆溪月裹了一身红裘倚在窗前,窗棱半开着,窗外红梅正盛,傲雪凌姿,正如那日禁地外洒落一地的红枫,触目惊心。
她当时晕了过去,待再次醒来时,已是气海碎裂,内力尽失的废人。
她派人调查,那日根本没有外人进入过山庄,甚至当时只有苏白一人在场,只有他一人在场……
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苏白究竟为何要那么做。
是时丧事已了,她让大寒和谷雨派遣人手去探访四大灵药和名医的下落,房里只有她一人,苏白却在此时来了。
他仍穿着一身白麻孝服,腰间简单地束了一根布带,衬得气质越发清冷,她却只觉得格外刺眼,格外恶心。
她的心像被一把钝刀慢慢地切割,痛到了极致,为什么明明背叛了她还要来见她,是想要炫耀他的胜利,嘲讽她的轻信么。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嘴唇发白面无血色,只能狠狠吐出一个“滚”字,连抬手赶他离开的力气都没有。
她眼睁睁看着苏白朝她一步步走来,最后停在床边,在她仇恨的目光中,那个向来孤高冷傲的少年,沿着床头跪了下去。
呵,惺惺作态。
她用尽力气转过身去面朝床壁,她不想看见苏白,更不想看见那双精致的凤眸,谁能想到那清澈透亮的眸中竟都是谎言!
房间里只有她和苏白两人,静地能听到窗外秋风吹过落叶的声音,瑟瑟簌簌像是吹在她的心里。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凄楚悲凉,父母俱亡,宝甲被盗,天地之大世间竟无一人可信。
她就这般静静听着窗外风声,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苏白已经离去,才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沙哑而又低沉:“师兄,对不起。”
苏白眼眸中泛着水光,是他没有及时发现敌人的阴谋,是他没有及时阻止师父自刎,是他还不够厉害,让师兄如此伤心。
陆溪月怔愣了片刻,旋即嗤笑一声,真是荒唐!
“苏公子,难为你这些年在我面前扮演乖巧顺服,如今这九溪山上你武功最高,你便是想杀了我也是轻而易举,何必还要继续扮作这副模样?”
瀑布
苏白抬眸,急道:“师兄,你知习武本非我所愿……”
是师兄你醉心武学,只有每次我武功突破时,你的眼神才会在身上停留片刻,我夜以继日地练功,只是想让你看到我,眼里有我,仅此而已。
窗棂纸被风吹的簌簌作响,苏白紧紧盯着床上人的背影,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