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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货郎……大步过来。
王荇见大父到现在还不敢使劲拨拉此物,于是他小手合掌,在此物的“大肚”上使劲一搓。
滴溜溜……
一旁的王蓬举臂助威:“头巾冲着谁谁是小狗!”
滴溜溜……最终冲着他自己。
“王匠童,这是何……何物?”冯货郎紧张的用手挡着,生怕此物摔下食案。而靠近后,他眼睛突然发直、结舌!他这才发现,这个怎么转都不倒下的稀罕对象,跟王翁几分相似,幅巾与露出来的头发,都是竹丝制的!极细的竹丝!
王葛笑盈盈解释:“此物形似老者,如何捻转都不倒,所以叫……”
“叫不倒翁?对否?哈哈!好名、好物、顺口、且好寓意啊!”冯货郎抢答完,高兴的锤了自己腿好几下子。
王葛……好吧,那就直接叫不倒翁吧。
54 王荇之幸
“不倒翁……是不错。”桓真和铁风一前一后进来。铁风背负箧笥。
王翁对桓真没啥印象,一是那天晚上灯笼恍惚,二是这少年每天落魄,但有时候落魄的不重样。今日被任溯之逮着绑了个朝天撅,和王家最小的女娘王艾发辫一样。
但王翁和冯货郎一样,都认得铁风,所以冯货郎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时间,院里迎“铁郎君”的、叫“桓阿兄”的、暗骂自己“倒霉”的,脸色各有各的精彩。
而后,王翁嫌闹腾,把几个小的全打发到次主屋了。
桓真一下、一下戳着不倒翁,渐渐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道理。不倒翁每次倒下,冯货郎的身板都跟着绷紧一下。
铁风直接问:“老丈,这不倒翁定价多少?”
冯货郎立即不满:“我先跟老丈论价的。老丈,不瞒你,我从未收过如此贵价的器物,今日也只破例这一次。这不倒翁我出……三百个钱,若这位郎君出价高,那我……”
铁风:“三百余一个钱。”
冯货郎话音一转,利利落落:“那我再加九个钱。”
王葛和大父面面相觑……好吓人!差点就在货郎说出“三百个钱”时直接答应了。
铁风:“三百一十一个钱。”
耍人也!冯货郎呼吸明显粗了:“我也再加一个钱!”
铁风:“加八个钱。”
冯货郎脸周的碎发都气飘了:“再加一个!”
铁风:“加八个。”
王翁胳膊肘撞撞孙女,王葛明白,蚊子哼哼般回大父:“三百二十九了。”
桓真戳不倒翁的手微微一滞。这小女娘,算数也挺机敏!
竖夫!冯货郎怒伸食指,咬牙切齿:“最后一次了!再加一个!”
铁风一脸正色,看向王翁:“老丈,不倒翁我只能出到三百二十九个钱,若卖于我,这堆竹刷我全收,一个钱一个,如何?”
冯货郎险些仰倒:“我早欲全收,也一……也、也一个钱一个!”
铁风重重叹气:“罢了,你赢了。”
不多时,冯货郎从王家满载而出,铁风很热心,帮着把三十九个竹刷摆到车里,覆层草席,捆以麻绳。
食盒还是上次七十个钱的价,这样一来,此次总共挣了四百三十九个钱。
货郎一走,王葛立即向桓真、铁风揖礼:“谢桓郎君、铁阿叔相助。”
王翁也已明白,刚才的斗富实则是铁郎君在帮助自家,且更明白,这梳朝天揪的小郎,似是铁郎君的主。
王翁赶紧吩咐王葛给客倒枸杞水。
野山生长的枸杞花,既可烹饭也可煮水,是农门小户待客的好物。王葛来到灶间,看着灶台、墙上、缸上随处可见的竹刷,郁闷摇头。大父和她觉得冯货郎即使贱收竹刷,也不会要那么多,何必自讨没趣?就留出十个自用。
她出来灶间时,铁风守在院门处,箧笥已卸下,搁在食案上。有些不对劲。
果然,大父让她把阿父、虎头都叫出来。
王葛疑惑的进次主屋,王蓬兄妹都睡着了。她悄声说下,扶出阿父,王荇轻轻把门掩上。
桓真已经给王翁揖过礼,现在给王大郎揖礼。行礼之前的少年,不拘形迹;揖礼时,整个人温和敦厚,脏旧吏衣、幼稚发辫也无法掩盖他的英英玉立。
他打开箧笥,里面置笔、墨、砚、简策、刀。
王大郎不视物,看不到阿父已激动的微微发抖,看不到王葛骤然的热泪盈眶,看不到虎头的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桓真对王荇微微一笑,说道:“还记得当日在清河边,你喊的那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虽然夫子未直言收你为徒,但他寄嘱托于尺牍,隔千里遣信使将笔墨简策送来,还嘱托我教你,可见夫子那句山高水长,不是随口一说。”
山高水长,安知不再有会面时!
“阿弟之名?”
“王荇!桓阿兄,我叫王荇。”虎头根本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哭,他赶紧报上名字:“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