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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再来时,李孜泽偷拿了盘胶片电影,两人大脑袋贴着小脑袋一起看,亲密的似乎从未分离。
电影放的是《肖申克的救赎》,只是看到一半叶遥便开始流泪,全片结束后,两人决定悄悄把这个胶片埋进地里。
叶遥指了指墙角,拉过来李孜泽向左走的步伐,说:“别走了,就这里。”
当天晚上下起了暴风雨,惊雷把夜空都劈个粉碎,雨滴子弹般砸下。
李孜泽害怕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于是叶遥把他揽在怀里,声音温柔的像在唱一支悦耳动听的歌,他说:“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不会再怕了。”
李孜泽抬起圆乎乎的脑袋,露出双迷茫的眼睛:“那还有雷声怎么办?”
叶遥的表情和话语一并柔和起来,他伸出手,温声道:“别怕,我会帮你捂上耳朵。”
于是往后的每一天,李孜泽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要如何逃离李沉渊的掌控,叶遥被他从利用对象里果断划掉,变成了可以同行的伙伴。
在他单纯的想象中,未来可以离开的人从这刻开始便不再只有他自己。
叶遥对他说:“害怕就闭上眼睛。”
叶遥对他说:“别怕,我会帮你捂上耳朵。”
叶遥对他说:“李孜泽,我们之间就像是风筝和线的关系,你拉着我,我带着你,我们一起挣脱他的束缚,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过上本该属于我们的人生。”
叶遥对他说:“我和他不一样,我不会丢下你的。”
最后,叶遥温柔地拖起李孜泽的脸,笑得至纯至美,许诺道:“孜泽,我们一起逃出去,好吗?”
李孜泽开心到近乎落泪,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得不停点头。
他扑进叶遥的怀里,像是离巢的雏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叶遥轻拍他的脊背,哼着李孜泽并不熟悉但却感觉无比温暖的歌谣,他拉住他的手像握住了整个世界的正面,阴暗脏污的地下室也变成温暖的巢穴。
李孜泽心中无比雀跃,因为他清楚,从今天开始将会有一个人永远不会把他丢下,并永远爱他。他想要从始至终就不多,只要有一份爱就够了,只要不再被忽略,不再被抛弃,这就够了。
可永远,永远只是当下感情充沛到极致的谎言。
在无人知晓的某天,叶遥独自逃走了。
他带着他们准备好的所有东西,独自一人离开了这里,李孜泽笑容小丑般挂在脸上,端着碗的手一松便掉了下去,饭粒踩在脚下的感觉黏糊糊的,像是被蛛网尽数缠绕。
李孜泽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牢房”,突然浑身不可控地颤栗起来,那是被深爱之人所背叛的感觉,痛心彻骨到几乎令他崩溃。
他想他早该知道的,对于叶遥来说他只是个聪明的累赘,是趁手可利用的一次性垃圾袋,叶遥根本不相信他,或者说,叶遥从未相信过他。
李孜泽在利用他的脆弱拿到爱的同时,叶遥也在利用着他逃出地狱,可在这场看似公平的交易里他却输得一败涂地,因为他真的付出真心了。
李孜泽双目猩红,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疯狂地大喊叶遥的名字,搜寻着地下室的每一处角落。
霎时间,他猛然想到了那天他和叶遥一起埋下电影胶片的地方。
李孜泽蹲在墙角,近乎神经质地疯狂抠挖起来,他没有借助任何工具,潮湿的泥土钻进指缝,尖锐的石块划破掌心,露出一片血淋淋的手,血淋淋的心。
很快,李孜泽悲哀地发现,在他们藏起胶片后的不远处竟然透着一道微弱的光亮,而叶遥却什么也没有告诉过他。
李孜泽恍然跪倒在地,痛苦地嘶吼出声,汗水与泪水从脸庞接连砸落,尚且年幼的他呆滞地捧起那张布满泥土的胶片,突然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好像要把今后所有的泪水都在此刻流干。
良久,李孜泽擦去眼中泥泞的泪水,一种悲伤在他脸上飞快褪去,随即而来的是无穷尽也,铺天盖地的恨与怨。
他冷然站起身,把胶片狠狠摔在脚下用力碾压,神情肃杀到宛若独自一人在烦躁的黑夜里踩死幼时那只挖伤他的白猫。
李孜泽拿出手机,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拨打电话。
他的声音像在冰水里泡过的嘶哑,失去生气般毫无起伏,只余下一片如坠冰窖的冷漠:“父亲。”他说,“叶遥逃走了。”
“哦?”
“我说叶遥逃走了。”李孜泽一脚踢开那卷胶片,不耐烦地再次重复道。
他神情冷酷到宛如踢走一个垃圾般的厌弃,舌尖顶起腮帮,目光渐深:“我知道他会去哪里。”
你一定要抓他回来。
挂断电话,李孜泽扭头看向窗外,眼神死寂,他忽然发现外面开始下雨了,像安迪逃出监狱的那晚,像叶遥捂上他耳朵的那晚。
但安迪不会回来。
叶遥会。
“你放开我!放过我,我求求你求求你……啊啊啊……不要!不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