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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娘子主动介绍道:“这是我们东家,崔郎君。”
听见这人姓崔,容娡心中一动。
四夫人同她外祖母的母族……正是崔氏。
而这位面如冠玉的崔郎君,瞧见容娡,怔了一下,笑道:“娘子生的很像某的一位旧识。”
他看着她,若有所思。
容娡心跳怦然,也笑:“我瞧着郎君也很是面善,敢问郎君是哪里人士?”
“清河崔氏。”
容娡睫羽一颤,默不作声地攥紧衣袖下的手。
半晌,略带遗憾的摇摇头:“我不曾去过清河,与郎君并不相识。郎君的旧识如今在何处?”
“斯人……已逝。”
容娡眼眸一亮,若有所感,心房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本能地欲向这位算是她表兄的郎君求救。
紧接着她意识到白蔻在侧,神情一僵,眸中的光亮黯淡下去,只得咽下话语,专心挑选布料。
而崔郎君观她神色,亦极有分寸地没再出声。
容娡挑选裁衣的布料时,没一会儿,谢玹便寻过来。
彼时容娡正在与掌柜娘子商议前来取衣的日子,瞧见他来,眨了眨眼,亲昵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哥哥,我们还要在冀州待多久?”
谢玹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崔郎君,停在被她抱住的手臂上,面色稍微和缓:“七日左右。”
容娡便转头对掌柜娘子道:“五日之后,我来取衣,娘子意下如何?”
掌柜娘子点头应下,没有异议。
此行竟有意外之喜,容娡倒没有想到。回程路上,她心绪浮动,望着谢玹清峻的侧脸,百感交集,忍不住问:“哥哥会娶别人吗?”
闻言,谢玹蹙起眉头,像是听见什么荒谬的事一般,侧目看她。
“为何会这样想?我不会娶别人。”
容娡的心里浮出点酸涩,宛若惊蛰之后,春雨细密敲打出涟漪的水面。
“如果——”她的眼眸闪了闪,小声道,“我是说如果。倘若哥哥|日后娶妻,会放我离开吗?”
谢玹垂着眼帘,沉默下去。
半晌,他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声音温沉,听不出喜怒。
“不会有那种可能。我亦不会放你离开。”
容娡心里泛着涟漪的那块水面,霎时结了层坚实的冰。
她依偎着他的肩,紧紧抿着唇,没有吭声。
余光瞥见谢玹袖底一闪而过的冰冷银色,不禁细微地打了个哆嗦。
—
五日之期很快便至,容娡应约前去。
谢玹本欲陪她同去,但临出门前,有官员带来加急的政事寻他商议。他便只得留下,派白蔻 等人护送她前去。
临行前,容娡揪着他的衣襟,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我很快便回来。”
吻完后,歪着脑袋看他,调笑着补了一句:“哥哥莫要太想我。”
谢玹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又凶又深的含住她的唇瓣。直至容娡喘不上气而拍打他,才将她松开,抵着她的肩头,略带不悦的闷声道:“……想你。”
容娡哭笑不得:“我还未走呢。”
一切如常,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马车平稳地驶离他们的住所,然而却久久未归。
住所与衣铺的路程来回不过半个时辰,便是容娡在店铺中耽误了些时辰,也绝不会过了两个时辰还未折返。
谢玹敏锐地察觉到异样,立即带人前去寻她,这才从一脸茫然的掌柜娘子口中得知,容娡今日压根便没有来取衣。
脱身
因着出门时, 时辰尚早,容娡乘车路过街边的商铺时,望见店家在卖酥酪, 起了兴致,便下车买了两碗。
买完后忽然想起谢玹并未跟来, 好在身旁跟着白蔻, 便将多出的那一碗给了她。
江东没有这种吃食, 来到洛阳后容娡尝过几回, 觉得还算可口。
然而如今谢玹不在, 她盘算着事, 心不在焉的吃着, 几口入腹,竟一时也没品出什么滋味。
那日离开成衣铺后,容娡避开谢玹,自榴红的层叠裙裾里摸出一块雕着“让尘”二字的玉佩。
她想起那位崔郎君当是崔氏的二公子崔让尘。当年血河之役后,崔让尘随父到过江南,应是同年幼的她见过面。
想来应是察觉到端倪,他才会留给她信物。如若她开口求救, 崔让尘不会坐视不管。而今日谢玹又恰好不曾跟来, 她的掣肘大大减轻, 有的是见机行事的机会。
只是事到临头,容娡莫名有些犹豫, 不知要不要开这个口了。
“娘子。”
正心神不宁着, 容娡听见白蔻唤她, 便放下调羹:“嗯?”
白蔻只说:“时辰不早了。”
容娡抬头看了眼天色, 想着回来时再买一碗带给谢玹,便起身往马车走, 白蔻则留在原地同店家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