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第10/16 页)
家,陪外婆。
胡笳打电话问了阗资几次,阗资说都他家里没事,只是老人身t不好。
阗仲麟来了趟上海,看过外公之后,他脸上表情不大明朗,温声对外婆和舅舅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语。
后来,阗仲麟又在电话里问过阗资,问他舅舅和外婆打算怎么办。阗资知道阗仲麟说的怎么办的意思是怎么办后事。在电话里,阗资含糊过去,只说他们打算保守治疗。
晚上,舅舅和外婆又吵起架。
外婆把她在网上读到的论文翻出来,说要让外公做开颅手术。
舅舅几乎恳求:“不要折腾了,人老了,睁睁眼睛都吃力,你还要他怎样?放过他,好吧。”
外婆的声音高起来:“什么意思,什么放过他,我又怎么了?我就是想要我老头子好,我有什么错,再讲他可以动手术的呀,你看报道上动手术的人跟他年纪一样大,他怎么不好动手术?你就是不想继续在他身上huax思了,我看见你跟墓园的人联系——”说到这里,舅舅更要和外婆吵了。
“我怎么了?我早点准备起来也有错?再讲我有没有给他中止治疗,没有呀!”
吵到最后,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外婆气得病倒,卧床。
阗资忙着照顾外婆,只ch0u空陪胡笳看了场电影。
出了电影院,胡笳伸个懒腰说:“拍得真好看。”
阗资笑笑,“是么?”胡笳闷了会,侧头问他,“我觉得里面那只小狗很可ai,你觉得呢?”
他应声点头,胡笳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阗资,电影里根本就没有狗,你最近怎么了?”
阗资淡笑着说:“没有小狗么?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快点回去上课吧。”
周末,外婆和舅舅仍冷战。
阗资陪舅舅去了趟陵园,带着花。
陵园修得很漂亮,有松树,有梅花,有桑竹,远远看过去,像是别墅区。
外公的墓地在六七年前就买好了,模样安静肃穆。墓碑上只刻了他的名字,还未喷漆。舅舅蹲下去,把墓碑上的落叶轻轻摘了,按着刻字的g0u壑,用手指把外公的名字很慢很慢地写过,又很慢很慢地站起来。外公边上的墓碑,已经喷漆,地下睡着他人的灵魂。
舅舅仔细擦过那块碑,把金字上的灰尘抹开,显出池韫二字。
“以后外公又可以和你妈妈住在一起了。”舅舅说。
阗资点点头,把花放在池韫墓前。
今天是小雪。
天气预报说下午会下雪。阗资和舅舅还未走出墓园,雨夹雪就落下来了。
今天是池韫的忌日,细碎的小雪珠温柔地飘落到他们身上,阗资忽然觉得,是他的妈妈回来看他了。阗资和舅舅走得极慢,他们下了假山,透过sh漉漉的松针叶,偏看见熟悉的人——外婆将头发梳得温婉,抱着花束慢慢往山上走。她到底还是来看她最ai的小nv儿了。
雪融成了雨。
舅舅从大厅借来两把伞,奔到假山头,撑开伞,罩住外婆。两人无话。
回去路上,舅舅和外婆还是疙瘩着。在外公的事情上,外婆是手术派,舅舅则是保守派,两人咬紧牙,针锋相对。阗资谈起天气,外婆说一句,舅舅说一句,两个人要是对上了,就都不响了。车里的空气紧绷着,像外婆系在颈间的ai马仕丝巾,吃了些雨,sh牢牢贴着皮肤。
快到家了,舅舅才问外婆:“身t好点了吧?”
外婆坐在后头,舅舅把着方向盘,后脑勺一点不肯往后面转动,他只看看后视镜。
“问这做啥呢?”外婆扬头,把舅舅的话顶回去。后视镜里,池峰成和戴山月的目光撞在一起,池峰成挑眉,戴山月蹙眉,看起来倒像是汤姆和杰瑞。他们家里向来和睦,从没有隔夜仇,舅舅和外婆能板着脸冷战几日,已不容易,今日在后视镜里相互瞧看窘态,舅舅回过味,噗呲笑了,外婆说舅舅变成寿头了。
舅舅说:“我看你是身t好了,好回去吃咸蛋糕了。”
外婆便和他说:“吃啥咸蛋糕呢?咸n油蛋糕我又不欢喜吃。”
舅舅不疾不徐地把车停进车库,侧过身和外婆说:“我看你边吃蛋糕边掉眼泪,眼泪水全落在n油上,不就是在吃咸蛋糕吗?”外婆听了,又是气又是笑,和舅舅的疙瘩倒消下去了。次日,外婆又收拾一新,要去探视外公。出门前,医生打来电话说,不要来了,老先生还在昏睡,让他好好休息要紧。外婆挂了电话,垂头沉默。
光照过来,戴山月像是枝斜cha的玉兰花。
医生说,池宗豫撑不过冬天。
过了几天,阗资陪外婆在病房外远远看过外公。他瘦窄地缩在床上,半睁着眼睛。
外婆拉住护士说:“他睁眼了、睁眼了!是不是要好起来了?”护士正忙,扯开外婆的手,g脆利落说:“哎!病人不是在睁眼,他是太瘦,睡觉合不上眼皮!”说完,护士就急匆匆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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