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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恭讪笑,他心底的惊讶其实不比邰谙窈少多少,待仔细地瞧了瞧眼前女子后,张德恭又不觉得意外了,他能跟在时瑾初身边伺候,也不是蠢人,自然猜得到邰家让邰谙窈跟着一起进宫请安的目的。
张德恭心底琢磨了一番,态度颇为恭敬:
“不知邰姑娘平日中穿鞋的尺寸是多少?”
邰谙窈一怔,她意识到什么,偏头朝殿门口看去,但时瑾初已经进了内殿,殿门口空落落的。
她安静了片刻,才低声说了两个字。
等张德恭离开后,邰谙窈不动声色地觑了一眼鞋面,她昨日才进京,衣裙是当晚送到她房间的,便是不合适,也没时间再修改,今日进宫,邰夫人时不时关心她一句,但一路上都未曾注意到这双鞋于她而言根本不合脚。
倒是没有想到第一个发现的人居然会是他。
邰谙窈掩下眼睑,轻轻扯了下唇,浅淡的自嘲一闪而过。
院落内没了人,她隐约听见了殿内良妃请安的声音,片刻,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是扶雪快步出来,焦急道:
“二姑娘您怎么还在这儿待着?皇上来了,娘娘让您进去呢!”
邰谙窈轻声说:“我怕乱走动会坏了规矩。”
她语气轻描淡写,不轻不重地陈述了一个事实,扶雪却骤然有点哑声。
二姑娘本来就是被娘娘支出来的,适才圣驾一到,她只顾得急忙去提醒殿内的娘娘和夫人,一时间也忘了二姑娘,二姑娘这番话没有怨怪的意思,扶雪却是莫名有点面上讪讪。
到底是在宫中待得久了,扶雪很快恢复自然,她低声嘱咐:
“皇上在殿内,二姑娘安静地待着就好,其余事情有夫人和娘娘呢。”
话落,扶雪往邰谙窈的脸上看了一眼,她仿佛有话要说,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其余事情?
邰谙窈眸色不着痕迹地轻闪,心底了然扶雪指的是什么,她垂眸,一言不发地跟着扶雪进了内殿。
殿内,二重帘隔开视线。
一进去,邰谙窈略扫了一眼殿内的情景,良妃依旧卧在床榻上,皇上坐在床边,而她那位母亲则是坐在一旁的圆凳子上,良妃本来在低声说着什么,听见动静,几人全部转过头来,良妃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见众人都在看她,邰谙窈只好再次服身行礼,不等跪下,就听见床边人淡淡道:
“起来吧,不必行礼。”
见状,良妃有点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吩咐:“给姑娘看座。”
邰谙窈明显地能感觉到殿内的气氛和她离开前有些变化,她轻敛眸,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安静地坐在邰夫人身后,有人奉上茶水,依旧是碧螺春,茶香浓郁,拂散了些许殿内沉郁的药涩味。
这时,良妃又和皇上说起了话,没人注意到邰谙窈隐晦地皱了下黛眉。
邰谙窈不喜欢药味,会叫她想起年少时久病不起的那段时间,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后,一直没有将茶杯放下。
许是她的动作叫人误会了,本来安静听着良妃说话的人瞧了她一会儿后,忽然出声:
“喜欢喝茶?”
殿内倏然一静。
殿内众人的视线立时顺着时瑾初的话都被引到她身上,没人注意到良妃的话被打断,她呼吸下意识地一紧,稍顿,才恢复正常。
邰谙窈没想到皇上会忽然问她问题,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迟疑了一下,她才说:
“臣女久居衢州,少有机会喝到这般好的茶,自是喜欢的。”
女子青丝落了一缕在脸侧,她妆那般淡,仿佛只是随意添了两笔,却和她相得映彰,勾出一抹淡淡的颜色,她说话声音也轻,是久病后养成的习惯。
她话音甫落,时瑾初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掀起眼随意道:
“是碧螺春。”
“此茶每年产量少,衢州的确难见,但宫中却是足够的。”
他仿佛只是在说茶叶,但在场的众人都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脸色都不由得发生变化。
邰谙窈也听懂了,她悄悄地抬起杏眸去看那人,倏然撞入一双漆黑的眼眸中。
他也在看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邰谙窈呼吸蓦然有点紧促。
她立即收回视线,不和他对视,余光瞥见良妃较之前越发有些白的脸色,邰谙窈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眸。
时瑾初来得快,走得也快,只略坐了坐,就离开了蔌和宫。
他离开后,良妃久久不说话,邰谙窈也垂眸不语,气氛有一时的凝固,半晌,还是扶雪提醒了一声午膳时间到了,良妃才勉强打起精神,招呼着宫人摆膳。
邰谙窈余光瞥向邰夫人,见其一脸心疼和愧疚地看向良妃,她半点不觉得意外,淡淡地移开视线。
良妃大病未愈,邰谙窈和邰夫人在蔌和宫吃过午膳,也就准备离宫,在踏出蔌和宫时,忽然有一行宫人拦住了她们,邰夫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