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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点头,谢玹清沉的视线便在她身周扫了一圈,思索如何才能方便右手不便的她用膳。
眼下并无婢女,静昙作为一个男子,向来舞刀弄枪、粗手粗脚,服侍她显然不合适;
但谢玹屈尊降贵地亲自喂她,更是不合规矩。
谢玹扫视一圈,忽地瞥见容娡的枕边,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他的那件外衫。
他看得清楚,自他来到后,容娡便没有动过那衣衫,这会儿更是安静地坐着,不曾有过旁的动作。
这外衫,显然是先前便叠放好的。
谢玹望着那外衫,嗅到身上幽幽萦绕着的属于她的甜香气,眼底晕开一片冷意。
——这个狡黠的女子。
她分明早先便醒来了。
审视
菱花窗支开一道小缝,晨风抚动檐铃,丁啷铃响自窗牗谁渗入居室,衬得无人说话的房中格外静谧。
容娡在低头忍笑。
方才她出人意料的抱住谢玹的手臂,其实带有试探他的意思。
那一抱之后,她大致试出谢玹对她的纵容——无论这份纵容是因为他的涵养,还是因为她为他挡下一剑,皆对容娡接近他的计策有益。
她其实对此有所预料,而他行事也果真如她所料般,虽看似清冷疏离,但实则温吞有礼。
容娡要的就是他这副高洁的圣人品貌。
假以时日,她定会利用谢玹待她的这份温吞与纵容,引得他动摇。
哪怕他是不问红尘的圣人。
只要他有半分动摇。
她容娡便会设法以这半分,令他的动摇如滚雪球般扩大成三分、五分、七分。
容娡觉得,她好像有些能摸清谢玹的心中所想了——就算暂时摸不透,也对他的品性大致有个粗略的认知。
且她抱紧谢玹时,还察觉到他的意外与不自在,如何能不愉快。
想着想着,容娡的唇角不禁微弯。她赶忙紧紧攥住裙角,压下唇角上挑的弧度,忍的指尖发颤。
好不容易将笑意压住,容娡忽地意识到,问过她要不要用膳后,谢玹便没了动静。
她有些疑惑,慢慢抬起头,视线恰好对上谢玹那双淡无情绪的眼。只是这双琥珀般的眼眸中,此时似隐有冰冷的戏谑。
容娡心中一咯噔,不禁慌乱的眨眨眼,以为自己的心中所想被他看穿。
然待她再细看时,谢玹的眼中依旧一片漠然,如深潭无澜,仿佛方才那一瞬的眼神只是她的错觉。
容娡没由来地心慌,再三确认他的眼神不曾变过、方才是她看错后,定了定心神,面上浮现出一种恰如其分的懵懂神情,有些茫然细声问:“怎么了?”
谢玹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没说话。
许是容娡心中揣着盘算,有些心虚,此时谢玹的任何神情落入她眼中皆颇为古怪。她蜷着手指,压下心头的不适,看向谢玹身后,岔开话题:“静昙公子手里提着的是早膳吗?”
静昙正思绪纷乱地瞧着这两人,猝不及防被点到名,手一抖,忙上前一步道:“对。”
他一上前,谢玹便退让至一旁。
这人不知从何处翻出一本经书,颇为悠闲地捧起书看,画中人似的坐着,分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容娡咬着唇,看他一阵,收回视线。
见静昙打开食盒后,有些无从下手的模样,她便主动开口,温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食盒中放着馅饼和一一盅热汤,不像是寺院中提供的简膳。容娡扫了一眼,没什么胃口,便让静昙盛了一碗汤。
热气腾腾的汤到手,浓郁的香气勾起容娡的食欲,她这才想起自己许久不曾用过膳,此时早已饥肠辘辘。
容娡的右手带伤,左手不大好使用汤匙。想了想,她尽量保持端庄的仪态,端起碗吹了吹热气,小口小口啜饮。
静昙见她似是喜欢这汤,便在一旁道:“这汤还算合容娘子胃口吧?”
汤有些烫,容娡方才只抿了几小口,但尝出味道的确鲜美,便点点头。
静昙笑眯眯道:“汤是主上带来的贴身膳夫做的,加了些时令的鲜味。容娘子若是喜欢,赶明儿请示主上,再命膳夫去煲。”
容娡有些心乱,敷衍地温柔一笑。
她再次端起碗,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一方雪白,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
随即,便望见谢玹的那件被她叠放好的外衫。
她忽地想起一桩事,脑中“嗡”的一声,险些摔了碗。
她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偏偏忘了这件叠好的外衫!
怪不得她方才总觉得谢玹神情不对劲,想来应是他看出她早就醒了。
容娡的思绪散成一团乱麻,心乱不已。
好巧不巧,谢玹偏偏在此时放下书。书脊与桌面碰撞,“咚”的一声轻响,重重敲在容娡心尖上。
容娡回过神,察觉到谢玹的视线似有若无地飘过来,忙端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