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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浮现愁容,“今日听得消息,若东山寺被裁撤,寄托田产户主需出丁应府兵,还要补缴四年税赋……”
“四年税赋?”朱氏气极反笑,“不过四五年光景,西京府库的麦粟都用完了?”
屋内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朱氏才开口,“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去……”
“朱家沟两百三十户,他能管得了几个?”朱玮摇头道:“到时候你若不肯……等战事歇了,就回岭南吧。”
朱氏斩钉截铁道:“不回岭南!”
一旁的李善将手里的黄豆从左手倒腾到右手,再倒腾回左手,耳朵竖的尖尖的,母亲和朱玮可不会在前身面前说这些话。
“大郎?”
李善对母亲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孩儿知晓以前错了,今后都听母亲的。”
朱氏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丈夫的女子来说,儿子是她唯一的依靠。
不过,李善的确不想回岭南。
要知道这是长安,是大唐的长安,是诗酒风流的长安,这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长安!
这是贞观之前的长安,是即将开始贞观之治的长安,是即将威服四海,力压天下的大唐京兆长安。
脑子进水了才会回岭南!
如今的岭南是什么存在?
直到北宋年间,岭南还是贬谪官员、流放犯人的主要地点,差不多和清朝的宁古塔一个意思。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后世还以为苏轼是在赞美岭南呢……
“何时查验尚不知情,倒不是十大德,据说是个挂单的外地高僧,法号玄奘。”朱玮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去。
李善龇牙咧嘴,居然是御弟。
……
母子俩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两碗粥,黄橙橙的,看起来是小米,实际上这是粟米,这个时代关中最主要的粮食之一。
留在长安,不登裴门。
自从昨晚李善做出这样的保证后,朱氏脸上渐渐有了些暖色,但正在食不下咽的李善随口提到做些买卖,赚些银钱的时候,朱氏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不能经商!”朱氏斩钉截铁道:“一旦经商,日后难入仕途!”
看李善懵懂模样,朱氏冷哼道:“河东裴氏,好大威名,若不能出人头地,他日何以扬志?!”
明白过来的李善笑着劝道:“母亲,他走他的阳关道,咱走咱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朱氏拍桌喝道:“难道你忍得下这口气?”
心脏似乎蜷缩起来,一股恨意涌上心头,这是原身使然,李善努力抑制这股情绪,在没有实力的时候,任何复仇的举动甚至念头都是愚蠢的。
前世李善一个最好的朋友在喝醉之后曾经说,你取错了名字,口口声声与人为善,实际上是个老银币。
那边朱氏喋喋不休的骂着裴家和李德武,又说起等寺庙裁撤后落户朱家沟,购置田地……这是母子俩落户关中的好机会。
“如今中原已定,但河北大乱,而且边塞难宁,正是建功立业之时。”
“母亲,我是独子……”李善有点坐立不安,府兵制是不挑独子的。
这个时代伤风感冒都可能一病呜呼,让我上阵?
那我记的那些唐诗怎么办,英雄无用武之地?
“无妨,到时候不以府兵出征。”朱氏看上去很有把握,“裴世矩已然年迈,子嗣亦无有才名者,李德武绝难身登高位!”
李善叹了口气,老娘这是铁了心要给那位负心汉来个马前泼水。
一顿饭吃完,李善又问起寺庙裁撤之事,朱氏不耐烦的随口说了几句,又道:“如若寺庙裁撤,需缴纳四年税赋……”
朱氏有点为难,如若自己要落户朱家沟,就必须和村民一起缴纳四年税赋,否则户籍这一条很难越过,但一路北上途中,盘缠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对于这一点,李善这个穿越者倒是有办法。
“李家大郎?”
外面传来朱八的喊声,李善笑着迎出去,“都磨完了?”
“喏,桶里都是。”
李善蹲下身闻了闻,好浓郁的豆浆味啊,不过有丁点儿腥。
不要紧,烧沸后就好了。
“大郎,这是什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和尚一把扯住李善的袖子。
“待会儿让你尝尝……”李善有点发愁,这小和尚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似的,碰到什么都要问,还不挑场合。
李善前世出生就没了娘,还没满岁就没了爹,只有爷爷奶奶,种地是活不下来的,是靠着一间豆腐坊才勉强过日子,对做豆腐自然熟悉的很。
虽然弄不到合适的卤水,但石膏也能用,只不过要试试调整比例。
“哑叔,火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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