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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老沉走马灯一样的梦境,可这一章也是老沉真实经历过了,写得夸张不好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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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皆是混沌,他孑然一身,浑浑噩噩地走了几十年的路,一身疲惫不堪。
即便昏睡过去,那刻进了血肉里的记忆依旧要拉着他重蹈覆辙,让他见证自己的诞生、孤独、伤痕与破碎。一遍又一遍地都要书写他整个人生的失败历程,书写他与世界的格格不入。
不知何为,也许是他来到世界的第一天。也望不到终点,前路一片死寂,无人相伴。
他在迷蒙之间行走,恍然间看到了最初的起始,停下。
那是叁十八年前一个夏天的夜晚,阴云密布,他的母亲在老旧的出租屋里生下了他。
强劲的风雨冲破摇摇欲坠的窗户,沾满了报纸的玻璃摔得粉碎,四处飞溅大小不一的细渣,和着电闪雷鸣一道制造出惊心动魄的声音。
婴幼儿不断的泣涕声很快袭过所有,成了母亲耳中极端的刺响,她哭喊着,面色惨怒地掐打他尚还沾染血水的肤肉,声嘶力竭。也不知多久后才用剪刀剪掉了他的脐带,随后便无力地倾倒在床,再也不去理会。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最终将所有的一切扭曲成虚无的投影,他看见自己的身形一天天变高大,可母亲却越来越远。
最终他再次变成了具象个体,独自站在了一条阔达陌生的马路边。
那时他叁岁多,每日都跟着街边的乞丐一起去讨饭吃,每夜都缩在天桥下枕着从垃圾堆里翻出的旧衣睡去。
后来他被一个黑心乞丐卖给了人贩子,被殴打折磨得体无完肤,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机会,跳进了唯一可以逃生的河里。本以为会死,可上天好像又垂怜他,让好心人给他捞上了岸,救治过后送到了福利院。
福利院。
他在心中默念出声。
眼前的一切随着这样默然的呼声再次转变,似乎有魔力一般,那熟悉的房屋砖瓦层层迭累而起。
站在生了铁锈的高大铁门前,他好像只是一个放学归家的孩子,在斟酌今日要不要迟些回去,似乎在怕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切恍如昨日。
时光的碎片打破时空的规则奔涌而来,沉星耀看见了他人生为数不多的一束光——沉老院长。
那时他四岁,因为年龄尚小,记忆不深,所以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又自何处而来,孤僻不合群的他总缩在小角落里一个人。是她第一个注意到了不起眼的他,也是帮他起的名——沉星耀。
她会在他受伤的时候为他包扎,在他没吃饱时偷偷给他留下一两个甜馒头,还会在所有人都看不见他时,注视他,朝他微笑。
如果问谁第一个让他体验到爱为何物,那答案一定是沉老院长。是她在小孩子内心最为敏感脆弱的时候给了他温暖的爱意,让他体会到感情的难能可贵,为他一颗被冰冻的心浇上了温水。
他感觉奇特,温度不高,可于他来说那温水却是高热。
它们一边清扫他心间的冰碴,一边浸润到内里。他的一颗心脏就好比婴孩初生细嫩的肤肉,受不起高热的关爱,所以……在冰雪融化的同时,也在他心间产生了局部的烫伤。
从未被爱过的人第一次感受到爱便觉惊异,此后的许多日子里他一直都在寻求这样疼痛又温暖的烫伤。他试图去融化自己的一整颗心,他尝试去被喜欢,被爱戴。他总是小心翼翼地、胆怯地、懦弱地去试探,在徘徊,可再也寻不回曾经的味道。
于是不知何时那烫伤便成了一切扭曲和错误的伊始,它时而酥痒,时而疼痛,让他迷恋又害怕。
……
在沉星耀的世界里,他一早体会到的就是人性的黑暗与恶毒。如果要用颜色来比喻,那便是黑白昏暗的,毫无色彩的。
可他很奇怪,别人的恶意越大,但只要有一个人爱他,只要生命中偶尔会出现那么一两缕稀奇的阳光,他都能兴奋到睡不着,便又会重拾信心。就像他对心间的那处烫伤有着超乎常人的执念与坚韧,他明明胆小又懦弱,却总要伸手去触摸。
那时福利院的小伙伴常常趁午睡的时候扒光他的衣服,等他醒来,所有人都嘲笑他,说他是个不要脸的小孩,光着身子睡。
怯恼的他只好缩在木床的小角落偷偷哭泣,不敢去为自己说话,也不敢要回自己的衣服,他从来做什么都差缺一些勇气,总是等待着什么,又在逃避些什么。
幼儿园时期是在福利院度过的,每个班级都选出了一个小班长。他记得班长是个胖胖的男孩,和他从中班一起读到大班,男孩很受老师的喜欢,被老师委以重任,自认权力无穷,便学着老师的模样,手里总是拿着一根木棍条。
他是午休时期扒他衣服的始作俑者,那时衣服脱光之后,他们会不停抽打他,哪怕他哭喊求饶,也不会停下。明明那时生活老师就在旁边,可也没人能怜惜他。
很难想象,几岁孩子的口中能说出那样不堪入目的话,也不知从哪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