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第3/14 页)

西瓜，只有我听到过她房间里传来的歇斯底里的歌声，她堆得越来越高的烟头，乱扔的纸团，那些见证我是最了解她的人。我见过她的优秀和混乱。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她感到陌生了呢？她频繁地回来，频繁地出现在我面前。

??

??我在放学回到家后听到浴室里传来熟悉的水声——尹莲在洗澡，这是她的习惯。我甚至知道她会在出来之后去冰箱里找西瓜吃，然后把籽吐得到处都是，我就是这么熟悉她。所以为什么会感到陌生呢？是那个手机吗？嗡嗡震动的手机，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刺眼的光，手机上的名字也刺痛了我。

??

??——未接电话:安晴雨。

??放学的时候下了暴雨，我没带伞，和陆宜在雨里狂奔。我们的头发和衣服都sh透了，我们在岔路口道别，各自奔跑回家。靳祈的车出现在我面前，她要开车送我回家，我说不要。她没再强求，只是从车窗递出来一把伞，然后开车走了。我笼罩在那把巨大的黑伞下，浑浑噩噩地回家。

??我发烧了，尹莲拿了冰袋敷在我额头上，她的手指冰凉，我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我的意识混沌，堕入一个又一个噩梦。偶尔清醒的时候，我似乎听到尹莲的说话声。

??“小郁，这是报应吗？你不ai我了，这是报应吗？”她反反复复地，神经质一般地说，仿佛在诉说着某个咒语。

??这是报应吗？

??这是报应吗？

??那我的报应在哪里等着我呢？在梦里的离奇si亡里？在漆黑的笼子里?在未接来电里？还是隐藏在黑暗里，等待着将我一口吞掉。

??

??暴雨结束的那天，我的期末考试也结束了。天空依然是y沉沉的，像我无处寄托的沉重不安。假期会很短暂，因为要高三下期了，补习或者提前开学无可避免。

??我告诉陆宜我要监督她假期学习的，她表情坚定地说好，然而我自己却在无所事事地玩耍。我只是单纯想借此经常给她打电话而已。

??可是有天她的电话打不通了。

??我躺在沙发上，重拨，被挂断，重拨，被挂断，重拨，被挂断。

??就这样直到是海明威的《越野滑雪》，虽然题做得一塌糊涂。”

??“我肤浅，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文章。”我随意地说，“有时候挺让人烦躁的。”

??“这酒店好劣质。”我看着狭小老旧的房间感慨。

??“因为你没带身份证嘛，正规的酒店住不了。”她说。

??我知道这样的生活会结束，它只是一场连旅行都算不上的出逃。于是在一个早晨我醒来时，秦湘已经消失不见，床头柜上留下了很多钱，红的，绿的，凌乱地散开。就像过去我们za后，我在酒店醒来的每一个早上，她把钱转给我，然后我们分别。

??我回家了。

??明明还是清晨，家里却是漆黑一片，浓重的烟味混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我拉开窗帘，户外的白光毫不留情地打在我们的脸上。我在这惨白的光里看见了尹莲。

??“你回来了。”她说。

??“时间过得好快，郁倩，你真的长大了。”

??“尹莲。”

??“小郁，你要真正背叛我了吗？还是说你已经背叛我了。”

??我回忆起一切的源头，问她:“你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陆宜我不堪的事。为什么？”

??“就算我不这样做，你的前nv友也有你的把柄吧。郁倩，别总让人抓住你的不堪啊。”她的语气是轻松的，语调甚至有些上挑，得意洋洋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扯回之前的话题，我确实无法理解。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因为你突然ai上别人了，你突然变得幸福。于是我想知道如果我这么做了，会发生什么。我想知道你被剥夺幸福之后会怎么做，我只是好奇结果。同时又抱有一点期待。

??“郁倩，你要怎么做？挽回前nv友，还是回到我身边?哦，或许你还可以选择那个我不认识的nv人。”

??“我谁都不想选，你们把我的脑子搅得一团乱。”我坦诚地说。

??“那就继续留在我身边吧。”尹莲说。

??我没想过她会这样说。留在我身边。

??从前的我没有对她说出口的话在很久之后从她嘴里流淌出，却不再是珍宝而是鲜血，刺目的颜se让我不知所措。

??我没法不受触动。

??几乎有那么一瞬，我们对视，凝望彼此，我怀疑我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真心。有什么情感变成语言呼之yu出——

??可是电话响了。尹莲的电话。

??我们同时低头，看向手机，显示来电是安晴雨。

??我想起了事实。尹莲并不在意我，她只是需要我，就像需要ch0u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