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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王府身上。
苏婉宁不得不小心谨慎。
一旁的绮梦瞥了眼正在思忖不语的苏婉宁,侧身望去时只觉得她清瘦的脊背不自觉地佝偻在了一处,仿佛是担着千斤重的责任,压得她直不起腰来一般。
世子爷是个糊涂又不争气的,只靠她们这些丫鬟来心疼夫人,又能心疼多少呢?
绮梦总是盼着能有人为苏婉宁遮风挡雨,起码,让她不要过得这般辛苦。
“夫人。”
月牙大汗淋漓地跑回了苏婉宁所在的耳房,不等苏婉宁开口盘问,便已道:“奴婢找不到世子爷,狠下心来催问了那狐狸般的小厮,他这才说世子爷瞧上了今日戏班里的一个小令人,如今正在听那伶人唱戏呢。”
一席话听得苏婉宁怔然了许久,久到她站得腿都酸了时,才自嘲般地一笑道:“知道了。”
此刻的她哪里还顾得上为自己伤心,只一心想着要保下安平王府,保下自己的父母亲人。
“罗大娘若允了,咱们即刻就去后院。”苏婉宁木着脸道。
月牙和绮梦郑重地应道:“是。”
今日苏婉宁穿着一袭水绿结子妆花缎绫罗衫,腰间缀着云石玉带,行进时飘逸又多姿,遥遥瞧着竟似云英未嫁的闺阁女子一般俏丽动人。
绮梦心里感慨,总是为苏婉宁不值。她们家夫人模样好,心性好,品行好,也不知那许湛是不是上辈子积多了福,才会娶到她家夫人为正妻。
福气如烟云缥缈,偏偏许湛这个糊涂虫不知晓珍惜夫人。
气恼之余,绮梦脑海里却掠过了方才徐怀安为苏婉宁出头的一幕,徐世子不仅是人中龙凤,性子又清明持正,还会为她家夫人说话。
若当初夫人嫁得是徐世子便好了。
如此想着,绮梦便向苏婉宁进言道:“世子爷既抽不开身,不如夫人去寻一寻徐世子罢,有他在,玉华公主不敢胡闹。”
这话点醒了苏婉宁。求助徐怀安自然是上上之策,只是这一桩乌糟糟的脏事里牵扯诸多,贸然地将徐世子拉进局中并非她本意。
“罢了,还是不要麻烦人家了。”苏婉宁说完这话后,便领着月牙和绮梦赶赴后院。
安平王府的回廊曲折又蜿蜒,左右的园景里皆是一副绿意盎然的景象。
只可惜此刻的苏婉宁被烦事缠身,实在没有心情赏景。她的步履如风,脚上的绣玉华头牙靴踩在青石地砖上发出沉沉的声响。
她走得实在太快,又兼心事重重的缘故,便没有仔细瞧着脚边的路,连月牙和绮梦都险些跟不上她。
临近拐角前夕,月牙担心地唤她:“夫人,慢一些。”
话音甫落。
前头的苏婉宁却迎面撞上了从另一处回廊上赶来的男客,两人撞了个满怀。
突兀的巧力之下,她几乎是砸进了来人的怀抱之中。
月牙和绮梦吓得花容失色,一人喊了句“夫人”,另一人则瞠目结舌地唤着:“徐世子。”
第16章 心动
两刻钟前。
徐怀安在安平王府的内花园里遇上了正在假山丛里闲庭信步赏景的许湛。
许湛瞧着有些闷闷不乐,正立在明艳艳的花丛旁发愣。
徐怀安知晓他是在生自己的气,便施施然地走到了他身前,朝他拱手一礼:“许兄。”
许湛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清冽嗓音,不由地忆起自己幼时与徐怀安在梁国公府疯玩疯跑的日子。
那时的许湛头顶上死死压着个惊才绝艳的嫡兄,世家大族里出了个三元及第的新科进士是何等的风光,祖父祖母以及父亲和母亲都恨不得时时刻刻围着嫡兄转。
起初许湛还为这不公的待遇闹过几回,却被父亲斥骂:“你长兄肩负着振兴我们镇国公府的重担,你一个小儿懂什么?莫要胡诌。”
后来长兄与英平王家的嫡长女定下了婚事,一时风头愈发顶盛,大小家宴上人们对嫡兄赞不绝口,又不免提到嫡兄的胞弟许湛。
“小儿顽劣,只盼着他能帮上些羧扬的忙,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就是了。”父亲在人前丝毫不掩对嫡兄的看重以及……以及对许湛的漠然。
十六年前,许湛习惯了这样陪衬般的日子。嫡兄是一轮清辉皎皎的明月,他不过是萤火之星,难与明月争辉。
徐怀安是他结实的第一个好友,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密友。他不会像父亲和母亲一样将他视为纨绔败类,也不会为了夸赞讨好嫡兄而将他踩到尘埃里。
所以许湛一直将自己与徐怀安之间的友谊视若明珠,为密友两肋插刀一语于他而言并非戏谑。
“慎之,苏氏不信我的话,莫非你也不信吗?”许湛回过身去,语态里尽是显出几分惶惶不安来。
徐怀安坦坦荡荡地望着他,心里又沉闷又无奈:“方才是我不好,不该在人前如此疾言厉色地斥责你。你尚且会因为我的斥责而下不来台,嫂夫人也定然是极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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