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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银朱见此,连忙再度将人扶起来。
戚赵氏额间已经磕红,面上湿了泪,模样有些狼狈。
她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有些失落,却又为自己能遇上这样的良善之人而感到庆幸。
苏珞浅问道,“你家中可还有房屋?”
戚赵氏是小县人,若是家中房屋还在,那也算是有一处寄托之所,不至于颠沛流离。
听到她的话,戚赵氏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泪,慌乱地点头,“有的,家中还有几间土屋。”
“老家可还有亲戚能照拂一二?”
“有的。”
既是有地方去,那苏珞浅便放心了。
但瞧她眉宇间的愁色化不开,苏珞浅轻轻叹了口气,“戚家婶子,其实我不知该如何劝你。”
一家四口人,如今只剩她一人,这样的事放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
苏珞浅自幼便家庭幸福美满,更懂得亲人的重要性,只是戚赵氏经历的这些,非亲历者没有发言权。
“今日龚奇问斩,我猜你应该去过行刑现场,也去看了家人。”
从小县通往裕京的那一条官道上,有一条分叉路,再往旁走点,便是一块墓地,戚家另外三人就葬在那里。
当时苏珞浅为戚赵氏女儿做了场法事,因此知道墓地的地点。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和缓的力量,“人生匆匆几十年,他们来不及看到的那些,或许你可以帮他们看看。”
听到她的话,戚赵氏瞳孔微颤,她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颤着声和苏珞浅道谢,“多谢王妃。”
“您是良善之人,往后余生,望您皆是福报。”
话落,她微微福身,向苏珞浅行了个妇人礼,便同她告别。
苏珞浅问她,是否需要王府派人送她回去,戚赵氏摇了摇头。
春日的夕阳如同一张轻薄的纱帐,落拢在庭院之中。
各色花卉开得正好,万紫千红,却都在日晖之下,被镀上一层金边,蕴出与寻常不同的亮色与生机。
而戚赵氏孤寂的背影就在其中,一路穿过庭院,往正门而去。
苏珞浅望着她消瘦、被生活微微压得高低不平的肩膀,心中百感交集。
入了奴籍想要脱籍,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寻常人家,没有人会愿意如此。
她不希望戚赵氏因为这一件事,便将自己的后半辈子锁死。
然而直到戚赵氏出了王府,落日散尽,庭院掌灯,苏珞浅心中的抑闷仍旧未散,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福临入内躬身道,“王妃,王爷派人传来消息,今日不回府一同用膳。”
“好,我知晓了。”
苏珞浅摆了摆手,端起手边的杯盏,轻抿了口茶水。
福临尚未离去,还在汇报着今日舒云斋的一些装修事宜。
她听得心不在焉。
片刻之后,苏珞浅终是忍不住站起身,“备马车,去戚家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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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听到她要去墓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得抬头看向她,“王妃,您说什么…?”
苏珞浅又重复了一遍,“备马车,去戚家墓地。”
她心中某种不安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得亲自确认戚赵氏平安无事才行。
福临下意识地望向庭院之中,此时已经酉时过半,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不过他虽然不太明白王妃意欲为何,但瞧她脸色便知是紧要事,于是连忙吩咐底下的人准备好一切。
苏珞浅扬声喊了个护院入内,吩咐道,“拿着府牌去找魏峥先生,问清他戚赵氏家具体住哪儿,拿到地址后,去城西戚家的墓地与我们汇合。”
“若是我们不在那儿,便往小县去即可。”
“是。”
护院领命,转身离去。
外头马车已经备好,苏珞浅在泽兰和银朱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府门处的烛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福临生怕出什么差错,急忙又点了几个身手上佳的护院,命他们一定要保护好王妃。
苏珞浅只知戚赵氏是裕京城附近的小县城人士,却不知她家具体住哪儿,因此让护院先去问魏峥。
上了车之后,她特意吩咐车夫赶得快些。
月色之下,悬挂着承安王府徽记的马车一路向前。
出了城门拐入官道,两旁树木枝叶在春夜的风中轻轻摇晃,月色倾洒而下,被分割成斑驳的剪影。
墓地自是阴森的,但他们找人要紧,此刻顾不上这一些。
然而戚赵氏不在此处。
苏珞浅亲自下了马车,在三处墓碑周围仔细寻找了许久,均未见到她的身影。
正当她觉得戚赵氏或许回了老家时,离墓地不远的河流处传来突兀地“扑通”一声。
在静谧的夜色中,格外响亮。
苏珞浅心头一跳,也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