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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鹊全神贯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制的是什么器物上的木零件,但肯定是零件。木料为赤枣木,形制前宽中窄后宽,从顶端就刻槽,一直延伸至后宽位置,扩大,凿出一个竖长方洞。
他自淘汰后,就随众人被巡吏催促着来到此处。这里肯定是官署置下的匠肆,木匠、铁匠混于一起,匠工制器的动静日夜不休,火光、高温、木屑、铁腥、人身上的各种臭味,令九岁、出身庶族的郑鹊不知所措。巡吏说了,准匠师考试结束前,谁都不允许离开此处。
最可怕的是,巡吏还说了,每制成一个标准木零件,匠工都必须在规定的位置刻上自己的户籍地、姓名,倘若制的不标准,组合器具时出了问题,就废该匠工的所有等级,终生不得重考。
“呜……我想回家。”郑鹊默默嚎着,脸上太脏,泪豆子掉下来是黑的,没法擦,因为手上更脏。
考场内,王葛早制完了算盘,正在用灯心草编织针线笼。针线笼是她最先排除可改造的器物,没想到按竹简上的要求,反而最易做到。
针线笼改造要求为:加一种花纹,令其更为雅致。
草绳的改造是最出乎她意料的,其实都算不上改造了,是让她打十种结实草绳结。王葛只会三种,蒙都蒙不出来。
方头履的要求:调整经纬绳,至少增加一成耐磨度,考生可放弃,若敷衍改造,浪费材料,降其余器物改造成绩。
甲片的要求也如此:打磨甲片,令其编成臂鞴后,至少增加一成防御度。
啧啧啧……耐磨度、防御度,这是打游戏吗?古代的词儿还挺潮流。王葛都怕自己一改,甲片防御更弱了。
次日。有考生提前结束了比试,实在没法磨蹭,巡吏来来往往,哪个考生手上没活计,巡吏就瞪的对方满脸羞愧。试问以这副窘态强撑有何意思?
王葛也快撑不住了。她完成了针线笼改造,加了大矩形纹,将小菱形纹拢在每个矩形纹内。可是制完此器物,她总干坐着也不行啊,已经整理完材料了,草株捋的比她头发都顺,工具更是在筲箕里颠来倒去好几遍,就差一根根数稻草了。
巡吏可恶,跟前世的监考老师一样,明知道她啥也不会了,越是在周围徘徊。
唉,算了,王葛也和其余提前离开制作区的考生一样,觉得再强撑只会被巡吏瞧不起。只是她的成绩能否被留取?最后的挣扎,王葛拼着搏一搏的心态,用九根竹算筹搭了个前世经常玩的“筷子拱桥”,然后把盛着五样器具的沉筲箕,放在单薄的竹棍桥上,离开器物棚。
外面艳阳高照,休息区正好在发放午食。王葛大概一数,提前结束的起码有四十余考生,心里踏实不少。
下午,考生陆陆续续出来,日落时分,第五考项宣布提前结束。考官连夜评定成绩,考生们一个个哪能睡着,都在黑暗里抻脖子往器物棚里望。
“草编器物棚,瓿、二十五、二编号考生进来。”
王葛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先被询问的竟是算筹拱桥。
顾考官:“考生勿紧张。此竹棍的搭法,是你自己思量出来的?”
“是。”
王葛已经编好原由,但考官并不询问,只道了两声“好”,再问算盘:“此物解释一下。”
“回考官,此物仿游珠算板,外形似将一颗颗竹珠固定在长形盘中,因此我称它为算盘。”
刘考官:“游珠算板分二色珠,可计数,可算加、减。考生,如你所制的算盘仅改了外形,是算不上提升其功能的,成绩最多定为『弱』。”
王葛:“回考官,此算盘还可算九九表。”
“细讲。”
“上珠每珠为数五,下珠每珠为数一。满五用上珠,满十进一。考生请求为考官演示,比如……”
半个时辰不到,不通算术的两位考官终于受不了了,把王葛请(撵)出去。什么“几下几去几”?什么“几退几还几”?听的脑袋懵。
还是赶紧请主考官吧。
翌日下午未时。
三大考区留存的考生合于一起,一共九十九人,王葛以二考区成绩最优,站在了队首。
其实第一、第三考区,清晨已经出来成绩,唯第二考区延长了一上午。主考官亲来,让王葛再次演示算盘的加、减、九九乘法,然后将此器物的成绩,定义为所有考生中唯一的“强”。
这回由主考官亲自讲述最终项比试。王葛挨着主考官最近,崇敬不已,这是她见到的第二位大匠师。
若非这位老者懂算术,她满怀信心的算盘,有可能连“弱”都评定不上,而且主考官还意味深长的夸她竹棍桥搭的“妙”,夸她不愧为头等匠工。
“诸考生,接下来进入最后的淘汰比试。你们将与九十九名铁匠考生组成二人队,跟九十九名乡兵大比中的胜出者搏斗。”
一片倒抽气的声音!搏斗?拿笤帚扑、竹棍抽,拿草绳勒吗?会不会被连扇耳光?会不会被人家一脚蹬飞三丈?
主考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