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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恬以为要挨揍了,但桓真却说:“王葛,进来说。还有你,也进来!”
146 王葛的推断
尺高的门坎将王葛绊倒,王恬“哎”一声把她拉起来,这一碰触才发现她在抖。
王葛摇摇头,忘了道谢,也没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王恬耷拉着脑袋坐下,没想到一时嘴混,竟给别人造成这么大的恐慌。
桓真把手巾铺开,绣像位置正冲王葛。“我和阿恬在五里外的槭树林发现一女尸,此物被女尸压在腰下。”
女尸!王葛这口气总算倒上来了,她以为王小郎刚才说的是……明白了,手巾上面的男子绣像,确实很像二叔。
桓真:“事情是这样……”阿恬不知轻重已经说漏了嘴,不如把此事跟王葛讲明,何必让她提心吊胆。
原来是这样。她擦掉泪,起身,向桓真一揖,感激不已:“烦劳郎君帮我转达铁阿叔,多谢他相助。我二叔立身正,此事跟他绝无关系。可是官吏查案,肯定是先把我二叔带去乡里审讯,再找村邻为证,这过程不必说十天半月了,就算一两天,我大父母担惊受怕的也熬不住。桓郎君,王郎君,王葛代我家人,谢二位。”
桓真示意她坐,说道:“过不多久,县署肯定遣官吏去林中查案。我发现的线索有几个,你听听,也好心里有数。首先,此手巾要么是死者倒地时恰巧压住一半,要么是凶手故意塞到尸体下,想混淆视听。不论属于哪种,铁风的判断是没错的,有没有这条手巾,跟查案无关,只会将脏水泼到你二叔身上。”
“其次,那处槭树林是瓿知乡穿行县邑的近道,不挨村、亭,择此近道行路,还能躲避过所路证的盘查。可是荒郊野外,死者一孤身女娘应当没胆走这条路,我判断她应当有同伴,凶犯很有可能就是她同伴。”
“再则,死者死亡时间应当在昨夜戌初至亥正,没发现她携带过所竹牌。倘若是死后被人拿走了过所,反而好查。”桓真轻叹一声,“唉,若是偷跑出门的女娘,希望她家里尽快报案吧,不然官吏就得排查县邑、各乡,才能确定死者身份、离家时间,再以此推断她是从县邑返乡?还是离乡去县邑附近办何事、见何人?”
王葛听的很认真,见桓郎君说完,且他又陷入案情思考,她就拿起手巾细细察看。
王恬凑近她,王葛手指在绣像“郎君”的双目瞳孔位置点两下,小声道:“王郎君看,这两点距离,像是横着别过一根针。各留下一点针眼痕迹,倒显得人像有了几分生机。”
“咦?是啊。不过你们女娘绣花随手把针别在手巾上,不正常吗?”
“是正常。”王葛放下手巾,想的却是别的事,且随她一边想,一边说了出来。
“去年我跟二叔去乡里时,和一个看上去二十年纪的娘子错肩而过,她没原由的抛给我二叔一条手巾,除了没绣像,跟这条手巾一模一样。那娘子当时自称姓『聂』。回家路上,我怕惹麻烦,把手巾扔了。”
“今天离开县邑,我路上搭伴的两个女娘,都是此次考准匠师的考生。一个姓殷,另个姓聂。从她二人路上的交谈中,我知道聂考生就是去年偶遇的聂娘子从妹。”
“是殷考生先问聂考生……你从姊的病好些没……还闹腾吗?”王葛尽力回忆,模仿当时两个女娘的语气:“聂考生回的话是……她从姊更疯了,整天在手巾上绣一个儿郎,还说……她从姊擅自跑出家,幸亏很快就寻回来了。”
“殷考生又说……你从姊是不是故意的?然后给聂考生出了个损招……让聂家先根据绣像找到郎君是谁?若对方不愿娶聂娘子,就自扬家丑,散播是郎君先招惹聂娘子,将聂娘子招惹的疯疯癫癫。”
“只要聂家将聂娘子嫁出去,家丑就是聂娘子姑舅家的家丑了。呵……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王恬:“算盘是啥?”
桓真:“你怀疑殷考生是故意提及聂娘子?”
王葛点头:“越回想,越觉得她比聂考生还期盼聂娘子赶紧嫁人。殷考生明年及笄,和她订亲的郎君……殷考生称他阿安,此人特意从乡里出发,等候在岔道口接她。此人无过所竹牌,不敢投宿槭叶亭。”
听到这,桓真预感接下来的话,可能真的关乎这桩人命案!连王恬也认真听,不琢磨啥是算盘了。
“有一点很奇怪,殷考生从阿安腰后摘掉个草棍,她说是草棍,说这话的时候,能听出她很不欢喜。且……谁会把小小草棍使劲往道旁的草窝里扔?随手掷在脚下才正常吧?还有就是,我没看见有草棍从她手中被掷出去。”
“说不上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奇怪。我从她扔的位置开始数,数到岔道口,我一共走了五百二十五步。”
王恬半张嘴巴……是所有准匠师都这么缜密(有病),还是只有王葛这样?
“当时我把每步控制在二尺,怕数错,聂考生跟我说话我均没理会。”
桓真扯下脖领,心道:每步控制在二尺,司马冲输的一点都不冤。“你怀疑,殷考生扔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