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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也没客气,拿起来擦干净了手上的油污,还把手臂上破损伤口留下的血渍清理了。
一方干干净净的白帕子,转眼就变得惨不忍睹。
周鸣玉这回满意了。
杨简从洞口洗完手回来,看见周鸣玉将帕子折起来收了。
她偏过脸,满面的为难之色,犹豫着同他商量:“大人,这帕子我用脏了,回头我另还您一个新的罢。”
杨简深黑的目光寂寂地盯着她,叫她心里有些发毛,正不解他是什么意思,便见他朝她伸出手来。
他手还是湿的,雨水顺着他指尖滑落,滴在她的裙边。
“帕子给我。”
周鸣玉琢磨他怎么连个又脏又旧的棉帕子都不放过,心里不大情愿,但还是将东西还给了他。
杨简将东西接过,倒也没露出什么嫌弃的神色,只是十分淡定地将帕子折好收起来,同周鸣玉道:“这帕子是我用惯了的旧物,不能给你。但既然你弄脏了,回去之后,也要另做一个来赔,我会命人去取的。”
周鸣玉:!
哪有这么干的!
他要是不想弄脏,大可以不拿出来。让她用完了才说这话,绝对就是故意的。
杨简还在提要求:“新帕子,要和这个一模一样。”
周鸣玉心里骂他多事,口中却顺从道:“那不如大人将旧帕子给我,我回去瞧瞧绣样,照着绣个一样的。”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旧帕子拿回来收着,反正绝对不给他。
杨简淡淡勾起一点笑意,用一种看出她所想的目光望着他:“这旧物十分重要,我给了你,你弄丢了怎么办?”
重要什么?
他装模作样给谁看啊?
周鸣玉万分无语,问:“大人不叫我看看,我怎么绣个一模一样的给大人?”
杨简轻松道:“那是你的事。”
周鸣玉越发觉得杨简是在故意整她,于是道:“这世上岂有一模一样的两件东西?大人若是想要一样的,去寻做这帕子的人再做一个,何苦来为难我?”
杨简的目光忽而变深,意有所指道:“是吗?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件东西?”
周鸣玉立刻想到之前那把落到杨简手里的团扇。
关于那把团扇,她尚未与杨简有过交锋,但杨简因此而生起的顾虑显然未曾打消过。
她立刻改口:“应该……没有罢?”
杨简很轻地笑了笑。许是因为两人都知道彼此是在装模作样,那笑意落在周鸣玉眼中,怎么看,都带着讥诮之色。
但杨简显然是放过了她。
他闲聊一般地问:“你们姑娘家,最开始学绣活,都学的是些花鸟鱼虫?”
周鸣玉道:“一个师父一个教法,这都未必的。”
杨简问:“那海棠花难吗?”
周鸣玉道:“难不难,要看那人熟不熟女工,绣的又精不精细。”
她把话说得相当囫囵。
总之绝不给他留一句确切的话,免得他再找到话柄。
周鸣玉看见杨简的一只手抬起,放在腰间存放着手帕的地方,似乎是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几下。
他问她:“你看我这方帕子,绣的精细吗?”
周鸣玉万分无语。
她幼时虽然不爱做女工,但那时候她喜欢他,虽然嘴硬不承认,但既然要给他做,自然还是用了心的。
她绣工又不是不好,虽然没绣完就让杨简拿走了,但也绝对瞧得出精细。
杨简是不是瞎了眼?居然看不出来?
周鸣玉用一种赞许的口吻道:“我方才瞧了一眼,虽然没绣完,但却是很精细的。大人用的东西,自然没有不好的。”
她做的东西,自然没有不好的。
她倒要看看杨简要说什么。
但是杨简这回什么也没说。
他就是静静默了一会,过去将烤干的外衣穿上,又将大氅递给她,叫她盖上。
他帮她扯了扯衣角盖住双腿,直起了身子。
周鸣玉以为他不打算聊了。
结果杨简忽而笑起来,丢下一句:“这不是看清了吗?回去做个一模一样的,不许错。”
周鸣玉:失算了!
杨简转身走开,坐在洞口,靠着山壁阖眼,正巧挡住了吹向她身上的夜风。
这一场喧闹的春雨,淋漓地下了整夜。
杨简听着雨声阖眼,一直没有睡着。山风一直扑在他身上,浸得他浑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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