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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序并不意外的样子,对他笑了一下,回答:“算了。”
等进到了蒋序的单元楼下,外面的雨依旧很大。池钺车上没有放伞,他看了一眼天气,皱起眉问:“要不要等一等?”
蒋序摇摇头:“两步路的事。”
他打开车门下车,又把门重重关上,冒雨跑进了楼道。
池钺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雨幕里,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关了车灯,熄了火,一个人坐在车里,陷入黑暗之中。
他抬头去看蒋序住的那栋楼,层高并不高,此刻全都黑着灯,在雨中静静矗立。
他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一间房间亮灯。
池钺怔住,眉头微微皱起。手机在此刻震动起来,蒋序的头像闪烁在屏幕,成为唯一的光源。
池钺接起电话,那头蒋序问:“怎么还不走?”
池钺隔了几秒才回答:“想看你到家。”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蒋序直接挂掉了电话。池钺预感到了什么,转过头,蒋序去而复返,重新走进了大雨里,往自己这边过来。
池钺神经跳了一下,立刻下车。
蒋序已经走到了池钺面前,池钺垂眸看他,双眼幽暗,声音有些低哑。
“这么大的雨,疯了吗?”
“可能吧。”
蒋序满不在乎,仰头对着池钺笑了笑。大雨声里,他说话的声音很清晰。
“其实刚才在你家,我问的不只是你为什么要去我的学校。还有很多以前的、现在的问题,你没回答我。”
没等到池钺开口,蒋序自顾自的往下说。
“但是算了,我觉得我已经找到原因了,只是缺一点证词。所以现在,我给你说一句话的时间,就当是法庭上的最后陈述。”
蒋序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了,池钺。要是没说对,我们就真的不要再见了。”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把他整张脸包括睫毛淋得湿漉漉。他的眼睛看起来也含着水雾,却固执地盯着眼前的人。
十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但蒋序骨骼里藏着的倔强,依旧随着岁月不断生长。
“你要想好说什么。”
楼前的路灯光线惨淡,雨水铺天盖地,整个世界模糊不清,两个人站在雨里,眼睛只有对方的倒影。
池钺看着蒋序,心脏和喉咙一起发紧。雨水顺着衣服浸入皮肉,让他的血肉凉得发痛,又叫嚣着想要冲出樊笼。
蒋序太聪明了,池钺想。
他在两个人重逢之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里,找到了池钺难以掩藏的,关于爱的证据。
他抬起手碰到蒋序冰冷湿润的脸,像是很多年前那个晚上,碰到蒋序的眼泪。
池钺终于在满天雨水里开口。
“蒋序,这次我追你好不好。”
他们会长大
这些年蒋序见过几次高中时的朋友和同学,有时是聚会,有时是偶遇。无一例外的,他们对蒋序的评价都是“变了好多。”语气大多都很遗憾。
他开始安静少言,很多时候都不太喜欢说话。遇到讨厌如高中时齐关那种人,他有属于成年人的处理方式,不会再想当初一样横冲直撞。面对棘手的问题或是难眠的夜晚,他偶尔会学着抽一支烟。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蒋序习以为常,差点以为自己就是这个样子了。直到再遇见池钺,他突然有些惶恐,开始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蒋序想让自己保持一个成年人遇见前任的体面,却又私心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永远是他当初所说的,常春藤新叶一样生机勃勃的样子。
但是他既没有办法对池钺保持冷静,也没有办法把十年前那个灿烂朝气的少年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再用来遇见一次池钺。
那么池钺也会和别人一样,对自己的改变感到遗憾吗?
住所在三层,蒋序没有坐电梯,一步一步走上楼。脑子里想着重新相遇以来池钺的每一个言行,想着对方家里的常春藤,吉他,和刚才自己说要抽烟时的神情。
进了客厅,蒋序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先到了阳台前。
隔着窗雨水寂静无声,香樟树的树影下,池钺的车还在那里没有离开。蒋序在黑暗里等了三分钟,对方依然停在那儿。
一个念头慢慢浮现,明亮得像是蒋序心里的一轮月亮。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校庆表演结束的夜晚,他和池钺走在学校里,在某一个时刻,没有来由的,他突然感觉到池钺或许有一点喜欢自己。
此时此刻,外面是没有停止的大雨,他听见自己忽上忽下的心跳,和当初那个夜晚重合。
蒋序突然转过身,重新推开门飞奔下楼。
——管他会不会遗憾,管他改变了多少,管他怎么看,蒋序不管不顾地想。
他们不要再等下一个十年了。
单元楼下两个香樟树沉默着伸开枝桠,遮住两个同样在雨中站立的影子。这时候的冬雨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