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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宋既明这般有眼力,必然能从自己的回避里,揣度出几分她畏惧杨简的意思。
宋既明向她点了点头。
周鸣玉心中一喜,却听他口中道了句“告辞”,便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周鸣玉:!
果然这人指望不了一点。
她眼睁睁看着宋既明走出门去。经过杨简身边时,二人谁都没有侧目多言,只是冷然将对方甩在身后。
杨简看着周鸣玉微微尴尬的神色,这才走进房中。
他口吻凉凉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周鸣玉无奈问道:“大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杨简诮问道:“怎么?青天白日,宋既明来得,我来不得?”
周鸣玉无语道:“岂敢。”
这话听在杨简耳中,就是她在说反话。
谁都来得,偏他来不得。谁都肯见,偏他不肯见。
杨简心头郁气更重,想今日就不该来,干脆回去算了。
但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断了。
杨简硬生生站住了脚,看着周鸣玉拘谨的姿势,问:“一直站着干什么?不疼了?”
周鸣玉实话实说:“有点。”
杨简于是皱了眉,立时便伸手过来,周鸣玉看见他这动作,连忙道:“不劳烦大人了,我扶绣文就好。”
她抓着绣文躲了下,绣文会意,立刻迈了半步错身在前,挡住了杨简的动作,而后扶着周鸣玉慢慢往椅子上挪。
杨简看着周鸣玉缓慢移动的背影,目光落在那只伤脚上,眉头拧得深了些。
待看见周鸣玉终于坐稳了,他才跟过去。
他原本是想去看看周鸣玉的伤处,看看包扎得如何,但又想到他二人如今身份有别,不是在崖下那样紧要的时候,他已经没什么资格可以这样亲密地撩开她的裙角。
他最终还是没有靠近她,只是坐在了另一边。
“伤怎么样了?”
周鸣玉简单道:“太医都看过处理好了。”
杨简又问:“原之琼带的太医,你确认处理好了吗?”
他毫不避讳自己清楚她与原之琼行踪的事情。
周鸣玉道:“阮当家身边的灵云会医术,当时一直陪在旁边,应当是没问题的。”
杨简目光落在她腿伤,眉头始终浅浅蹙着:“宫里的算计多,千防万防,总有让你百密一疏的手段。”
他报出了一个地址,同周鸣玉道:“回了上京之后,你可去这里找一位龚大夫,重新看看你的伤。”
他又强调了一句:“此人可信。”
此人值得他信,未必值得周鸣玉相信。周鸣玉没打算去,口中只温顺称是。
杨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没打算听。
他手里转着茶杯,突然对绣文道:“我喝不惯这种茶,帮我换一杯罢。”
一旁的绣文心中默默无语:这茶叶是繁记供给皇室的,阮当家那里留了些,知她们出不去,只能一直在房间里,特意叫灵云给送了点过来。
宫中即便圣上也用的是这种茶,他有什么喝不惯的?
这茶方才奉上去的时候没说喝不惯,等人说了一句话,才又抛下这句,摆明了是要把她支走。
绣文看了一眼周鸣玉,周鸣玉直接道:“我们没什么其他好茶。大人不喝,也没有别的可换了。”
她才不愿意让绣文出去,让自己落入和杨简独处的境地。
杨简笑道:“你们当家的这么阔绰?你们平日里,就喝这种御贡的茶叶?”
他悠闲地晃着杯子:“我若是将此事回禀圣上,你们当家的还能这么富贵风光吗?”
周鸣玉狡辩道:“这只是陈年的残茶,与御贡的自然不一样。”
她从灵云那儿得了这茶的时候听过嘱咐,特地将茶叶碾碎了,免得一时不察被人抓住把柄。如今正好拿来做借口用。
杨简于是抓住了她的把柄:“怎么,我喝不了别的,只能喝残茶?”
周鸣玉想起杨简那张毫不矜贵的嘴,从前什么东西都能入口,怎么现在倒挑起来了。
她正要说话,杨简将茶杯放在绣文的漆盘上,对她道:“你们平时喝什么茶,给我就换那种罢。”
这种御贡茶的味道,他在皇帝那里喝多了。只要闻见这味儿就浑身不舒服,总觉得接下来该有什么大麻烦要交给自己。
绣文看了周鸣玉一眼,周鸣玉点点头,她才带着茶杯出去。
杨简顿了片刻,看向周鸣玉,道:“抱歉。”
周鸣玉没懂,疑惑问:“什么?”
杨简道:“我方才针对宋既明,但牵连到了你,是我失言。”
周鸣玉这才想起方才杨简那句话。
她初时被卖到南方时,就被说过故意勾引主家,难听的话那时听得多了,一句都受不了。如今已经过了太久,她早学会了将有些话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