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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几个帝王想死。
秦流西睨着他,道:“对于一个追求长生的帝王,要是得了一颗千年妖丹……”
封修扑过来,一脸造作地叫:“害怕,求保护!”
秦流西后退几步,瞪了他一眼:“不贫会死?”
封修摸了摸鼻子,无趣,又看向皇宫,问:“你想去探探那国师的底细?”
“你可见过?”
封修点点头:“没有正面迎上,但那家伙不是招摇撞骗的神棍,而是正道出身,也确有些本事,炼的丹虽然普遍些,但不是假货。当然,咱们长生殿的药童都可以炼出来的普通货,只是冠了国师所炼的名字,十分传乎,圣人赏下几颗给臣子,我拿过来查验过了,就是普通的养神丹。”
秦流西不置与否,冷笑道:“真正的正道出身,有几个不知令帝王痴迷炼丹会导致民生苦?更不说建什么仙宫,如此劳民伤财,他也不怕遭雷劈?”
封俢说道:“如果一直炼这样的,吃是吃不死的,自然不会担太多的业障。”
“含了朱砂的丹天天吃着试试?那丹毒积着会不会死?”秦流西淡道:“是药三分毒,量过了,人体也是负荷不了的。”
哪怕在那灵气充沛的修仙时代,以丹药捧出来的修士,升级可能快,可根基极容易塌,远不比日积月累修来的扎实。
更不说如今灵气匮乏了,凡人哪里受得住丹毒?当年高祖因为磕丹药而出事,十有八九也是因为丹毒。
秦流西又问:“你说他正道出身,是哪个门户的?”
“据说师承张天师,原本是东北那边一个名为青云观的观主,是被太子殿下慧眼识珠带回来的。我找黄仙一族的仙家们打听过了,确有这个道观,因为拜的是张天师,于炼丹一术上也很是了得,所以在当地也挺出名,香火也不差。”
封俢想起它们说的,又道:“对了,听说这个青云观本是和青岚观他们同一派的,似是年轻时不合,这无上真人便自立门户了。”
秦流西有些意外,用舌头抵了抵腮帮,道:“也就是说,他和青岚观主本是同门师兄弟了?也不知道青岚观主知不知道他这个师兄弟当上了国师!”
封俢摊手,他这几年也没见过青岚观主,是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秦流西的视线蓦地落在街头一角,有人从茶肆出来,套上兜帽顶着风雪上马,一张脸,是她从没见过的冷,如同这冰针,冷锐冰寒。
齐骞,好久不见了。
对方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刚要跑动起来,像是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看过,本是冷漠寡淡的双眸,变得有些愕然。
两人对视着。
封俢挑眉道:“别人是皇子,他是皇子,却成了名声最差也最不讨喜的皇子,于是别的皇子封王,他始终只是瑞郡王,啧。”
秦流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向齐骞招手,转身落了九玄的屋顶。
齐骞攥紧了缰绳,抿着唇,冰针洋洋洒洒地落下,打在兜帽上,但他依然感觉到了寒意。
她回来了啊,听说她的师父仙逝后,她也失踪了三年,无数人想寻她求医问道都不得,包括他。
现在她回来了,可他却有些不敢见她了。
因为这身份的不堪。
齐骞催马来到九玄门前,在门口踌躇许久,直到那扇平日没有拍卖就不会全开的朱漆大门打开,一个伙计招呼他进来,他才下了马。
他想要问问她,当年曾说过的,你爹杀了你爹,是不是说的那人和他父亲?
想逆袭改年号不?
齐骞看着对面的女子,一时心情有些复杂难辨,她变了许多。
秦流西把茶推了过去,浅浅地笑:“当爹了,恭喜你。”
“谢谢。”齐骞声音有些低沉沙哑,道:“听说赤元观主仙逝了,你还好吗?”
“我都继位了,你说好不好?”
齐骞张了张嘴,低头抿了一口茶,说道:“你可记得我们初识那年,你曾问过我一个事?”
“你爹杀了你爹的伦常惨剧?”
齐骞身子微微一僵,蓦地抬头,目光锋锐:“你果然早就知道,你当时为何不说?”
“说什么?说你不是宁王的亲生子,和老王妃并无血缘?”秦流西声音有些凉薄。
齐骞拳头紧紧捏着,明明一股无名之火蹭蹭地往上升,可他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
齐骞那股无名火嗞的一声被泼灭了。
是啊,他知道又能干什么,现在他也早就知道了,还不是什么都没能干?
他双眸一片寂然,坐在那里,像是一头被遗弃的幼崽小狼,孤独,惶然。
“所以你也已经知道了我的不堪。”他呐呐地说。
秦流西看向窗外,针雪依旧在落下,道:“知道不知道又有何两样?”
齐骞抬眼看着她:“你不觉得我肮脏?我是个连庶子都不如的奸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