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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轻描淡写地,罚摇光长跪在那片雪地里,受着漫天飞雪。
皇帝再没有停留,径直向又日新的方向去了。李长顺是个聪明人,御前的人能会住意,知道谁是主子,办事也能拿捏好分寸,省了他再去周旋的心。
宁嫔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她担忧着皇帝时刻会来,又撑不住困意。体顺堂屋子虽然敞亮,那灯却明晃晃地照在四处,令她闭不上眼睛。她只好将头蒙在被子里养神,尚须提起耳朵,留意门边的动静。这是六宫里独一份的机会,她相信万岁爷会怜惜她的。
进退动静皆忧,这位娇贵的嫔主子自打家里做姑娘起,就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磨折。睡眠不好的人,第二日起来眼下便有一圈浓重的乌青,连粉也遮不住。养心殿的宫人伺候她在妆匣前梳妆。这也是孝静皇后的遗物,上镜下盒,以赤金为花木山石,各色宝石好不吝啬地镶嵌其上,繁复精巧,美奂绝伦。
以宁嫔的眼力来看,虽然堂皇,却透着些暴发户式的小家子气。先皇后出身小族,没什么眼力,就爱把富贵摆在眼前,一点也不知道收敛,反而失了内蕴的气度。
可是不是不艳羡的,品味好不好再次,主要是人家有这样铺张浪费的资本。她们纵然眼界高,品味好,也不敢这样奢靡,不计成本地描画这样的图案,用这样多的奇珍异宝。
宁嫔心里有口气,发不出,人也躁。体顺堂宫人的手爪使唤起来没有自己宫人利索,还得强撑着笑对她们客客气气的。好容易磨蹭完,由婢子扶着,等宫人打开体顺堂的大门,却见李长顺已笑呵呵地站在外头许久了。
宁嫔有起床气,看谁都不顺序。她虽想发作,御前的人却也不敢惹,只好散散淡淡地嗯了声,“谙达不尽心给主子办差,倒来迎我?”
李长顺是老人精了,知道这位嫔主心里不爽,所以大早上四处撒软钉子。他仍存着温吞的笑,微一躬身道:“奴才奉主子口谕,来给您传话来啦。主子已上朝去了,昨儿夜里实在辛劳,歇都歇在东暖阁。今儿起来还念起嫔主您,说让您委屈了,趁着太皇太后醒了是一重喜,不若再添一重,将您晋作妃位,如今钦天监那得了旨意,正在为您挑选吉日,趁早把册封礼给办了呢!”
石断寒泉
宁嫔脚下虚浮, 跟着眼前也发白,她四肢百骸都有些酥,十分不信地问:“你说什么?”
体顺堂里外的人俱朝她跪倒, 齐声恭贺:“奴才等贺喜宁妃娘娘。”
宁妃?这两个字听起来还有些不大真实。在嫔位上苦熬了恁么些年,这一眨眼成了妃,她一下子受用不住。圣意难测,却让她从无尽的喜悦里蔓延出几分惶恐,昨夜里冷落她,今日又给她晋封,难道真的不是存心, 真的是因为机务繁忙, 给她的补偿吗?
她惴惴不安起来,这些日子总是没来由的心慌。环视一周,人人皆把头埋下去, 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 那应该是一件喜事吧。宁妃稳住心神,说都起来吧,又让贴身的婢女看赏。御前的人向来端稳,接了赏赐银子,也不像自己宫里的人一样, 笑容都洋溢在脸上。
也许毕竟是因为她不是他们正经主子的缘故吧!体顺堂的人只伺候皇后,今儿破例伺候了一回她。可是有什么法子,饶是皇后那样的尊贵, 在主子爷面前,依着礼法也要自称一声奴才。后宫之中的荣宠, 与圣心息息相关, 向来由不得自己。
贵妃虽然有母家, 有权势,到底少了些心眼子。若不是她这些年从旁帮扶,哪里能有今日?先皇后与她的母家,就是靠着主子爷一手提拔,才得以荣耀显赫,如今她鄂硕特氏正得力着呢,不看情分,就看在她阿玛的面子上,主子也不舍得对她拉下脸来的。
终有一日,也许她会有这个机会,能够名正言顺地住进体顺堂。
她到钟粹宫时,贵妃主持的晨省已经快结束了。姐姐妹妹们原本没什么话说,今儿她一进门,数张嘴都闭得死死的,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她就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成了她们的谈资。
贵妃仍是那样端肃雍容的作派,这么些年都没有变过。她殷切地命使女备茶,有意无意间瞥了宁嫔一眼,笑道:“其实宁妹妹侍奉主子辛劳,若是起晚了,便不必顾及我这头。”
宁妃道:“贵主子主持后宫,未能按时请贵主子安,是我的大不是。如何还敢奢求贵主子体谅。”
妃嫔们看惯了她们这种虚假的往来迎合,彼此之间对了对眼,不过一笑罢了。穆嫔更是掩着嘴巴发笑,“宁姐姐好福气,深得圣心。听说昨儿夜里主子爷特特拨了体顺堂给姐姐住,今儿早上姐姐人还没来,养心殿的就来当着咱们的面宣了旨意。主子爷好容易进一回后宫,就召见姐姐,一气儿索性给姐姐抬了位份,真是好深厚的恩宠!”
贵妃的脸色,已有些不大好看了。体顺堂什么地界,大家伙都知道。就连她懋贵妃都没有住体顺堂的能耐,一直跟在她后头的宁嫔却有这样大的本事,不得不叫人心寒又提防着。
不过贵妃仍然是大度而和气的言辞,“宁妃得圣心眷顾,亦是咱们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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