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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被拉开了一些缝隙,不会太刺眼,阳光就从奶白色的窗帘褶皱当中溜进来,柔和地洒在床沿边,直到暖融融的光线带着一点痒意,把颜湘慢慢地弄醒。
睡了八九个小时就醒的感觉很好,完全不像昨天醒过来一样要费很大力气。
现在只需要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床上划拉两下,阳光仿佛像轻飘飘的羽毛一样滑过,眼皮簌簌地眨了眨,睁开——就看到蒋荣生坐在床边。
正低头,于是就正对上了蒋先生墨蓝色的眼睛。
蒋先生正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自己。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颜色变得浅了一些,像新烧出来的琉璃,安静且漂亮,带着一种又薄又脆的宁静。
他似乎已经起来很久了,头发像昨天见面那样整齐地往后梳,露出英俊,深邃的眉眼。
坐在床边不知道多久了,看到颜湘睁开眼睛了才开口,“起来了?”
“早餐已经好了,你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我去给你再问一遍早餐。今天先试试咸香火腿粥。”
“谢谢。”
“怎么老是对我说谢谢。”蒋荣生用手背碰了碰颜湘的脸颊,轻柔地蹭了两下,他的手有点冷冷的,语调却平静又柔软,“如果我生病了,你也会照顾我吗?”
“嗯?”颜湘艰难地在大清早转动自己的脑子,“应该会吧,如果是结婚的话。”
蒋荣生笑了起来:“是。我不会对你说谢谢,因为在拉斯维加斯的教堂宣誓的时候就已经说过,结婚了,生老病死都要在一起,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像呼吸一样,你也不会对总是对空气说谢谢,对不对?”
颜湘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如果他们真的已经结婚的话。
话又说回来,他发现蒋先生虽然长得那么像混血,甚至面孔还更偏向西方人,但是中文无敌好,能说会道的,很会用言语来让他变得神魂颠倒……不是,七荤八素的。。
蒋荣生又摸了摸颜湘的脑袋:“不过假如我生病了,遇到不好的事情了,不需要你来照顾我,蒋家的下人会看着办的,他们一贯知道该怎做,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做就好。你只需要坐在一边,就可以了。”
“我也会照顾别人的!”颜湘马上说,“以前的时候,我……,我…。”
颜湘想说点什么,但是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在以前,照顾…,我一个人。”
越想越痛苦,不止是脑袋有点疼,是那种无力的感觉会涌上来,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他知道自己是一定知道的呀,脑袋实在是太糟糕了。
蒋荣生牵着颜湘的手,附身望着颜湘,“脑袋不舒服了?想不起来没事的。好了好了,我们不想了。”
颜湘的眉毛耷拉下来:“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昨天医生说什么啦?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以前的记忆,医生有说吗?”
事实上,昨天的会诊,医生花了很大一段时间去说这些事情。
大概意思就是,通过进一步的检查,发现这只是短暂性的记忆迷失,随着颅内血块的自行消除,会一点一点地恢复记忆。
但是这个时间说不准的,有可能是三天,有可能是三年,有可能是三十年。
人脑始终是个太复杂的东西,有亿万精密的神经组织,现有的医学水平无法还无法作出一个准确的数字预估,甚至连记忆恢复也不敢说百分百的把握,只是从血块的位置,病理特征来下结论,会逐步自行消除而已,然后恢复记忆而已。
蒋荣生把颜湘的手握得很紧,表情看上去有些担忧。
片刻后,蒋荣生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忍:“医生说,大概是很难再恢复了。”
颜湘有些迷茫:“啊?”
“医生说,当初意外坠下去的时候,撞到了海边的石头,溺水,再加上睡了这么久,能醒已然是奇迹。也无可避免地带来一些损伤。”
蒋荣生斟酌着,一字一顿复述,颜湘听着,心里的希望渐渐地渺茫了。
“损伤的代价就是脑袋不好使了?”
蒋荣生摸摸颜湘乱乱的卷毛。颜湘刚起来,头发比平时更膨一些,翘起的呆毛在阳光里散发着浅浅的光。
蒋荣生很善良地安慰着颜湘,
“不是脑袋不好使,就只是失去了一段记忆而已。医生说,你不要总是强迫自己回想起那段记忆,这样对身体不好。除此以外,你是最聪明的小孩,你昨天不是还会说冷笑话么?”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的。
颜湘:“听起来更笨了!那个冷笑话根本不好笑,你不要再提了。”
蒋荣生轻笑,揉了揉颜湘的脸,“不许提了,好可惜。好了,你去洗漱吧,吃完早餐我们回家了。”
颜湘被揉脸已经免疫了,不再那么想躲开,默默地听着回家这两个字不免有些心动,连问蒋先生自己为什么会坠海也忘记了,听话地去浴室刷牙洗脸。
浴室的洗手台上有一株小小的绿植,颜湘叼着牙刷,边刷边盯着那颗嫩绿的小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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