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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一番这来之不易的阶段胜利,但他并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
杨简不大在意道:“无所谓了。”
杨家之罪,无谓什么罪加一等,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伸手请他先行:“你们在前,我送她出城,再走。”
他回身,从那边等候的茂武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十分平静地跟在谢惜的马车之后,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宋既明亦骑上马,先绕路回了端王府门前,接上了手脚带着镣铐的端王,将他押入四面都围得毫不透风的囚车,这才一路出城往上京去。
杨简的目光一直落在谢惜的马车上,但谢惜一次都没有从里面探头出来,即便他的马蹄声,一直清晰地穿过所有杂乱,落在她的耳边。
步出城门,杨简上前,伸手扶了扶马车的顶檐,而后收回手,纵马而去。
谢家遗孤被找到,手中带有杨家密谋构陷谢家的密信以及端王通敌的罪证,此事在朝中一时引起轩然大波,一旦证实,便说明当年谢家数百口的死亡都是冤案。
而后,军中有数位将领联名上书,作证谢家将领在军中清廉骁勇,即便伤重也永远冲在前列,绝不怯战,绝不可能与海寇通敌,反而是杨家几位将领,私用昂贵,远超军费所支与份例所用,并有假战之嫌。
这之后,当年在太医院供职的一位龚姓太医,重新参上,递交手中一份药案和问诊记录,证明端王曾串通太医院替换谢家当年几位主将的药物,致使其病情反复、伤重难愈。
一道又一道证据参上,将此事一次又一次推向顶点。
今上并没有召见谢惜,但却在早朝之上点了太子出列,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此事务必要查个清清楚楚,将文书列明白送到他的御案之上,不可叫无辜者枉死,忠国者蒙冤。
太子领命。
谢惜身份特殊,虽为罪臣之女,但此案正在重理,不可关入大牢,同时作为重要证人,要保证其安全,所以太子直接在东宫辟了一处居所,让谢惜入住。
虽为入住,实为监禁,谢惜在其中不可出门,也不可与外人通信。便是有一位相熟的女官前来探望,也是请示过之后,才得以入内,待了盏茶的时间便要离开。
就是在这样萧瑟又孤独的秋日里,辗转了数月,等到第一场雪倏然而落时,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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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府上,寂寂许久。
往常繁华热闹的园子,此刻安静无声。仆从们知道如今主家在朝中处境不好,个个谨小慎微,生怕激起一点动静,惹了主子们的不快。
但奇怪的是,平日在朝上最光鲜的那几位,反而一个比一个瞧着平淡。
就连冷面阎王一般久不归家的八郎君杨简,都难得一直留在家里,每日宽衣大袖地晒着太阳,拉着他七兄在园子里喝茶钓鱼。
他们钓的是家主杨宏在园子里精心养了许久的鱼,但即使杨简钓上来当场烤了吃了,杨宏那边居然也不作任何反应。杨籍惴惴之下又被杨简拿着烤鱼在他鼻子下面晃悠,没忍住吃了一口后十分良心不安地加入了弟弟每日的破坏行动。
但朝中没有人会来恭维杨宏了。
所以这个平日里十分热闹的池子,眼见着因此愈发冷清了。
池子差不多要空了的时候,冬天来了。
朝中终于有了将要落定的风声。
这时候鱼已经不大好钓了,杨简和杨籍费了好大功夫,才得了两条。杨简把鱼烤了,选了其中一条,也没用食盒,只用右手端着盘子,左手拎了个酒壶,手指挂两个杯子,又捏了四根筷子,就这么去找他大兄杨策。
下人们看着相当不安——要知道大郎君最是讲规矩的,打从出生起就没有过一刻不正经的时候,八郎君要这么进他书房,拦还是不拦,着实是个难题。
杨策彼时正在书房中擦拭长剑,看见他来时这模样,倒也没生气,只轻笑道:“我那日听说池子快空了,我还不信,去瞧了一眼,撒一把饵料都见不着一条,果然是都被你吃干净了。”
杨简把鱼放在桌上,还给他把筷子摆了摆,又将酒壶和酒杯放在旁边,十分从容地坐下了,请他道:“兄长不来试试?这鱼除了刺多,味道还不错。”
杨策道:“不错?那你今日才来请我试试?”
杨简面不改色道:“那不是我前些时候手艺不纯熟吗?”
杨策笑了笑,坐在他对面,拿起了筷子,道:“我就不该让你进来,书房是吃鱼的地方吗?”
杨简和他碰杯,道:“兄长就是被父亲管得太严了,不知道这种在眼皮子底下犯禁的痛快,今日小弟是特意来请兄长开心的。”
杨策点头,道:“是,一屋的鱼肉味儿……你小子手艺倒不错。”
兄弟俩一边吃喝一边聊,倒难得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轻松,待鱼吃完,酒喝干,杨策这才微微放松了时刻挺直的腰背,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用一种平日从不得见的轻松姿势,看着外面凄凉的景色,慨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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