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4 页)
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沙窝窝,觉得城里再好,那是城里人的城,不是他这个乡里人的城,他们去了,成天闲闲的,啥活都没干的,想动弹一下都没有一个动弹的地方,死活呆不习惯。老伴儿也不习惯,不习惯就不去了。再说了,儿子是领导,来来往往谈工作的人也很多,老两口呆在那里让他们也不方便。儿子为老子考虑,当老子的也应该为儿子多想想。还是呆在这沙窝窝里好,舒坦,也自在……那小车果真开到了自家的大门口,果真是开顺来了,来看他来了。老奎的心就飞了起来,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家里,但是,脚下却不听话,磕磕碰碰,还是走不快。老了,真的老了。这么几步路,要是年轻时,早就赶到了,现在是心强力不强,腰来腿不来。
终于来到了家门口,却看到小车一溜烟跑了,空留下一缕青烟和屁股后面的一溜趟土。老奎的心一下失落到了极点,这开顺,既然来了,怎么就不等等我呀?再忙也要等着见上一面。埋怨完了儿子,又自责起了自己走得太慢了,要是快上几步,也能对上儿子的面。心里这样想着,身子就一下感到疲惫了下来,慢腾腾地迈进了大门,就听到儿子对他妈妈说,爹怎么还不来,要不我去找去?他听到了,就觉得有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涌遍了他的全身,差点把眼泪也涌了出来。他急忙应声道,开顺,爹来了,来了。开顺推开门出来迎着他说,爹,你做啥去了?老奎说,到黑风口去了一趟,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你的小车,紧赶慢赶,赶来了,又看到你的小车走了,没想到车走了,你没有走。开顺说,我想在家里安安静静呆一会,和你喧喧。车停在门口很招人的,就让司机开走了,说好晚上九点他来接我到县城里。老奎这才高兴地说,好好好,只要你没走,我心里就踏实了,要你想吃什么,就让你妈妈做去。开顺说,不急,不急,过一会再做。他妈就说,还问啥呢?儿子最爱吃的,就是我做的鸡肠子拉面,我这就做。开顺挡住他妈说,妈,你别急,你休息休息吧,我现在还不饿。老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这车,一来一往的,不知要烧多少油?以后,能省的,就尽量省着点。开顺妈却接上说,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唠叨这些做啥?开顺说,妈,爹说得对着哩,我把车打发走了,也觉得这样不对,正思谋着,爹就说了,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看到了儿子,自然就要问问孙子,问完了孙子的情况,还要问问儿媳妇的情况,老两口就你一言,他一语地问,开顺就一一向两位老人作答。问的问完了,答的也答完了。老奎就开始一锅子一锅子地抽开了烟。开顺说,爹,你气管不太好,以后少抽点烟吧。老奎就收起了烟锅说,好好好,说得对哩,以后我就少抽,抽得多了不好。开顺妈就忍不住地笑着说,还是儿子的话管用,我说上一百遍你都不听,还嫌我唠叨,儿子一说,你就立马收起来了。老奎笑着说,胡说个啥,你的话我也听着哩,谁说不听?开顺妈说,你听啥?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闲了你就安生缓缓,再不要上黑风口颠了,春天颠了去就去呗,你那是为了栽树,大秋天的,你颠个啥?身体不饶人了,你还以为你是小伙子?老奎说,心里急嘛,时间长了不去看看就急。开顺听了爹妈的一番对话,就笑了说,爹,妈说得对着哩,以后还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老奎就笑了说,注意哩,我注意哩。
开顺明显地感觉到父亲的性格变了,变多了,和他年轻时候的脾气大不一样了。他不知道是人老了,本该如此,还是哥哥和姐姐的早逝,让父亲在悔恨中更加懂得了珍惜,才对他这般的依顺,甚至,有时候依顺得让他都觉得不好意思。看到爹现在的样子,他很难和记忆中的那个凶神恶煞的父亲形象划上等号。人都在变,随着他的年龄的不断变化,性格也在不断的变。就在开顺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这个电话就是石头从县城打来的,挂了机,爹问他,是谁要找你?开顺说,是石头哥,他在富生那里,他说和天旺本来想到凉州去找我,要我给他们帮个忙,听我回了家,就从城里赶了回来。不知道是啥事儿,让他们这么着急。
老奎一听就明白了七八分,就说,啥事儿?还不是他厂子的事儿。他的厂子被法院封了,可能想请你说情。开顺说,他的厂子不是办得好好的么,怎么让法院封了?老奎就把杨二宝的农场如何赔了,想赖银行的账,差点被法院拘留了去,天旺又如何揽过了他爹所有的债务,无力偿还,想从银行里贷款还债,银行不答应,要他先还旧款,再贷新款,法院只好把厂子封了的事说了一遍。
杨二宝的这摊子事,老奎当然知道,也听说过。知道了装作不知道,各活各的人,各有各的活法,发了是他的命,赔了也是他的命。他既不落井下石,也不去管球他。然而,此时此刻却不同了,他们曲里拐弯绕了几个圈儿,终于找到了开顺的头上,让开顺来帮忙,就知道这一定是杨二宝的鬼主意,他没有老脸来求人,找了个有头有脸的石头来求。没想到,真没想到你杨二宝也有今天,也有求上我门来的时候!一想起杨二宝,他的心里感到一阵阵战栗。几十年的恩恩怨怨,许多事情都已被岁月的风沙模糊了,他已没有了怨恨,也没有了仇视。唯独留在心里的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