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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过赞普的诏敕,阿普只能来到隔壁的经堂。在墙上靠坐着,他把手边不知谁的呷乌翻开来,里头是一尊阿搓耶小金像。看到阿搓耶沉静秀美的面容,有时让阿普想起阿姹,有时则是阿苏拉则,这两个人,像他的左手和右手,都在年少时无情地离开了他。
阿普不愿意叫五千个罗苴子为了吐蕃去送命。那里头还有跟他一起长大的娃子,结伴爬过苍山,下过洱河。
耳畔响起了哗啦的水声,还有女人身上的香气,阿普立马合上呷乌,坐起身来,是一个年轻的女奴,刚在樟木盆里洗了手,把香柏枝插在金瓶里。
女奴扭过头来,不是阿姹。阿普失望了,又百无聊赖地躺下去。
德吉冷着脸,把阿普从毡毯上摇起来,“跟我去外面转一转,我有话要说。”她不无戒备地看一眼房里的婢女们,“这里的耳朵和嘴巴太多了。”
“走。”阿普精神一振,经过火塘,他把皇甫南从吐蕃婢女中拽出来。
皇甫南立即丢下了手里的纺锤,紧紧地靠在阿普身上,她个头刚过他肩膀,像只栖息在人臂弯的白翅膀雀儿。
德吉的眼神里有了不满。
“阿姹听不懂吐蕃话,你放心吧。”面对众人惊异的目光,阿普没松手。在红宫里对着一群语言不通的陌生人,他知道那种滋味。
德吉只能瞪了皇甫南一眼,对阿普让步了。出了红宫,她踌躇了一下,“去拉日山。”蕃兵举着长矛要来阻拦,“我也是犯人吗?”德吉怒气冲冲,一鞭子抽过去,蕃兵跌成一团。
三人骑马,爬到了拉日山下,送葬那天的血迹和马蹄印早被雪盖了,脚下是赞普的地宫,皇甫南一路东张西望,慢慢地落在了后头,阿普不时瞟她一眼,和德吉到了崖壁前。
德吉下定了决心,对阿普说:“我答应你,咱们以前的誓约都一笔勾销,但你得帮我。”她把匕首握在手里,坚毅地说:“我要向噶尔家复仇。”
阿普警惕地打量着她,就算是德吉,他也不轻易暴露心思,“芒赞怎么办?”
“不怎么办,谁让他也姓噶尔呢?”德吉冷酷地说,心不在焉地摆弄着匕首。
“光咱们俩可不够。”阿普想得比德吉深,也比她沉得住气。“你得先去找另外两家的人,替舅臣说话。”他有些同情德吉,“没庐氏只剩你和尚绒藏了。”
德吉背对着阿普,在用手抹眼泪。
阿普又转过头,去看不远处蹓跶的皇甫南。
他一愣,皇甫南早没影了,雪地上只剩下一串杂乱无章的马蹄印。
作者的话
赭面喜事为红,丧事为黑。 牧民厌恶老鼠,传闻格萨尔王曾和鼠魔恶斗。 吐蕃人认为男女的命灯分别在左右肩膀。 吐蕃调兵以金箭为契。 无忧城为四川理县,吐蕃和南诏交界。
拨雪寻春(十二)
皇甫南马不停蹄,折返回拉康寺,蕃兵们亮了长矛,别说人,连鸟雀都惊散了。 她大失所望,找了一圈,河对岸,虬曲干枯的老榆树下,有个风尘仆仆的游方僧人,背着经卷,拖着枣节杖,正在树下歇脚。 皇甫南走过去,审视了他疲倦的脸,她试探着开了口,是爨语,“阿苏拉则,你见过阿苏拉则?” 僧人困惑地看着她,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 皇甫南怏怏转身,经过拉康寺门口,她站住脚。神殿的金顶上停着灰喜鹊,“啾啾”叫得欢快。论协察没有薄待汉使,宴饮照请,金银照赐,还派了一名会汉话的巫医给吕盈贞贴身调理,但除了红宫和国相府,哪也不能去,像牵了线的傀儡。 李灵钧这辈子,从益州到京都,都没尝过这种滋味吧? 皇甫南的心思,从论协察转到了吐蕃俘虏身上。她是宫廷婢女的打扮,在寺外盘桓久了,守兵起了疑心,把矛尖威胁地对准了皇甫南,呵斥着杵了一下。 皇甫南险些被杵个大跟头,阿普飞快地跳下马,把她抱住了。他脸上带着怒气,既是对守兵,也是对皇甫南。 德吉喘着气追上来,“别在这动手,”她好心提醒阿普,“小心相臣说你勾结汉人。” 阿普忍耐地闭着嘴,推皇甫南上了马,把她的缰绳也夺过来自己牵着。 德吉要回红宫,阿普却调转了马头,“我一会再送阿姹回去。” 皇甫南只好跟着他走,两人离开拉康寺,皇甫南还不住回头去张望,阿普忍无可忍,扔下缰绳,探出手臂将皇甫南的腰一搂,就拖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他泄愤地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吓唬她,“你还看?小心论协察把你抓走!” 皇甫南不甘示弱地哼一声,但没有在马背上挣扎。“又不是我要跟德吉结婚,他抓我干什么?” “我没有要跟德吉结婚啊。”阿普辩解了一句,就不说话了。 两匹马沿着河畔徜徉,外头冷得人牙关打战,最暖和舒服的地方,应该是红宫的火塘前,但阿普不想回去。他把皇甫南的察桑裹得更紧,手在她的脖子下停了一会,他把脸埋进她的发辫里,低声抱怨道:“我的心里,除了阿达、阿母,阿苏拉则,就只有你了,你什么时候心里才能…
皇甫南马不停蹄,折返回拉康寺,蕃兵们亮了长矛,别说人,连鸟雀都惊散了。
她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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