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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错过了反悔的机会。
不知怎的,像是被命运僭越替他做了决定一样,两难的抉择变成一个已然的结果,他反而平静下来,一颗心归了位,眼中有什么东西渐渐融化,化成一漾清澈的水痕。
也许是因为服从命运比自己选择要简单,要少些责任和压力,但黎溯自己清楚,其实是因为命运替他做出的这个选择,恰恰就是他心底唯一真正想要的选择,理智一直以来就是个劣质的谎言,到现在连他自己也欺骗不了了。
此刻他终于感觉到这不是他的一厢情愿,命运在岔路口推了他一把,他现在只想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小舟,”他语气温柔得像羽毛,“人的一生,会有许许多多个故事,已经经历的,和将要发生的。我贪心,从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总在想,在你的过去和未来之间,在现在,可不可以有一段故事,是属于我和你的?”
司机专注开着车,没发现后排座那女的嘴角咧到了耳朵丫子。
“在这个故事里,黎溯会拼尽所有对叶轻舟好,不为她是谁的女儿,不为她有多大本事。只为她是她,只为,黎溯爱她。”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叶轻舟的眼中,流光溢彩。
黎溯听见车声,问她:“还有多久到?”
叶轻舟看看窗外,估摸道:“大概一个小时吧。”
“嗯,”他轻声说,“我等你,你回来了,就给我一个答复好不好?”
她在玻璃上看见自己绯红的笑脸。
通话结束半天,她才发现自己的嘴角还在坚挺地翘着。
她心想,我在这美个什么劲儿呢?是,黎溯终于亲口承认了喜欢她,可那又怎么样?账是要一笔一笔算的,这臭小子之前干了那么多不是人的事,姑奶奶才没那么轻易就原谅他。现在就在这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哼,早着呢!
可傲娇不过两秒钟,她忽然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脸又红了起来。
是黎溯那件蓝色菱格纹的冲锋衣。今天终于又穿上它,她和她的少年终于又要见面了。
逞强归逞强,再怎么糊弄自己说还在生黎溯的气,她那颗心都像是火炉子上熟透了的山东黄瓤烤地瓜,嗞嗞往外冒糖汁儿。
她幸福地闭上眼,打算在抵达奕城前什么都不想了,好好休息一下,一切等见到了黎溯再说。
车子晃晃悠悠的,她很快开始犯困,迷糊中感觉到手机似乎震动了一下,就短短的一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想就这么睡过去算了,不搭理它,可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无端端把她给颠醒了。
按她平素的睡眠质量这点小插曲是兴不起风浪的,可她就是醒了,无比无比清醒。
她好像感知到什么一般,连忙打开手机,昏暗中猛然亮起的屏幕明晃晃刺着她的眼睛,那条方才闯进她手机的消息如一柄短剑直插她的胸膛——
来自 131 xxxx xxxx(陌生号码)的短信息:
组织要杀黎溯。
(第二卷 终)
第三卷
序章
黎成岳去省城出差,这几天都不会回来。黎溯洗完了澡,收拾好了背包,磨磨蹭蹭到快十二点,终于还是从床缝隐蔽处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件——一把折叠刀,进了洗手间,反锁了门。
他从镜子后的储物柜里取出一大盒医用纱布和一瓶酒精摆在洗手台上备着,动作机械而熟稔,然后将长睡裤脱下挂在墙壁的挂钩上,按下马桶盖,在上面坐了下来。他抬手从架子上摘下一块干净的小毛巾卷成卷咬在嘴里,随后撕了一块纱布,沾了些酒精,先给自己右腿一块皮肤消了毒,又打开折叠刀仔细擦拭了刀刃。做完这一切准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持刀的手缓缓举到了半空。
一道寒光闪过,尖刀狠狠刺进了他的大腿。
刀刃没入皮肉的瞬间,黎溯骤然咬紧了嘴里的毛巾,一点含混不清的呻吟从他喉咙深处发出来,让人不忍耳闻。他颤颤地喘着粗气,额头冒起了一排排汗珠,他顾不上去擦,胸口几番剧烈的起伏后,他心一横,蓄足了力气把刀从腿上拔了出来。
鲜血四处飞溅,染红了墙上和地上白色的瓷砖。黎溯随手把折叠刀丢进洗手池里,抄起酒精瓶子拧开,将味道刺鼻的液体一股脑往伤口上洒去。锥心刺骨的疼痛逼得他两眼猩红,毛巾几乎要被他咬出洞来。洒完了酒精,他又抓了厚厚一沓纱布紧紧按住伤口,期望快点止住血流。然而,一大叠纱布转眼就被鲜血浸透,黎溯满手黏腥地丢掉那些废掉了的布条,换了新的纱布继续按压。不知道如此反复了多少次,血才终于止住了,最后一沓纱布粘在了伤口上。黎溯懒得再理会,草草包扎了一下,便开始收拾洗手间里的一地狼藉。
大捧大捧被血染透的纱布被塞进了垃圾袋,喷溅在墙面地砖的血迹也一一冲洗干净。折叠刀洗好、消毒,其他东西归回原位,做完这些,黎溯重新穿好睡裤,筋疲力竭地回到了卧室。
他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即使裹紧了被子也没有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