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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香面带无辜,眼里是含有童稚气的委屈,“方才将军没听见么?妾身担忧陛下龙体,专程来给陛下侍疾,有劳将军通融,放妾身入宫。”
谢折冷哼,“想都别想。”
他扭头欲要离开,腰前革带却冷不丁被一根软白的纤细玉指勾住。
谢折垂眸,看向那根手指。
就在昨晚,这只手还紧攀在他后背,鲜红的指甲掐入他的肌肉中,力度时重时轻,时缓时急,给他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他视线上移,对视上贺兰香。
贺兰香也不言语,看着他的眼睛,泫然欲泣的可怜神情,娇嫩指腹摩挲革带上的粗糙纹路,顺着一点点往上探寻,在他胸膛前的冷甲上缓慢游走,若即若离。
她在撒娇。
谢折一把抓住她的手,粗糙掌心贴上羊脂玉肌的瞬间,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口吻冷淡,“皇宫里面有多危险,难道还用我提醒你吗。”
“可,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贺兰香顺势反握住他的手,指甲轻轻剐蹭着他手上的青筋,如若蜻蜓点水,鸟羽轻拂。
谢折视若无物:“那又如何。”
贺兰香一脸坦诚,理所应当地道:“有你谢将军在,我能有什么危险,谁敢对我下手?”
她的眼波一圈圈在他眼角眉梢上绕着,忽然轻嗤一声,眯了眼眸,探究的目光围上谢折,“我知道了,谢折,你是不是——”
“怕我借侍疾的名头,勾引小皇帝,傍上更大的靠山,然后一脚把你踹了?”
谢折额上青筋一震,猛地甩开她的手,抽身下车,面朝宫门大喝一声:“传我命令!放行!”
锦帘垂下,车厢中灯火依旧,葳蕤祥和。
贺兰香控制不住地想笑。
她发现激将法这套,对年轻男人永远格外好用。
什么恶狼凶犬,说白了,不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
车外,伴随一声巨响,朱雀门侧门大开,车毂声滚滚响起。
长明宫。
鲛绡浮动,隔绝殿中内外,外殿宫灯通明,内殿幽暗寂静,明暗泾渭分明。
鲛绡两边,鹤形御炉引颈吐烟,烟气上升成雾,盘绕在藻井之中,散播在细密的龙形斗拱间,最终汇聚于最中心顶心明镜的二十八星宿图上。
一声咳嗽乍然响起,震碎烟气,响彻殿宇。
宦官俯首入殿,跪在帐外伏地叩首:“回陛下,护国公夫人贺兰氏,自请侍疾,在外觐见。”
咳嗽声响亮震耳,过了许久方缓下,沙哑虚弱的少年声音伴随喘息,缓慢自帐后流出:“让她进来。”
宦官退下传唤,少顷过去,殿门便出现一道袅娜窈窕的身姿。
贺兰香身着一袭雅致的山水青,发髻未有过多珠玉点缀,只用简单一套点翠头面,衬托出不少端庄气韵。
她缓慢步入殿门,进外殿,面朝绡帐福身行礼:“妾身贺兰香,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此时已近子时,夏侯瑞身上负伤,又被咳嗽折磨得彻夜难眠,声音虚弱至极,倦气难掩,“平身罢,难为你身怀有孕还牵挂于朕,特地入宫侍疾。”
贺兰香不着急起身,口吻恳切充满关怀,“陛下言重,妾身出身卑微,若非陛下垂怜,恐早已处境艰难,陛下于妾身与妾身腹中孩儿而言,皆有再造之恩,如今陛下龙体微为抱恙,妾身能为陛下侍疾,是妾身与孩子的福气。”
夏侯瑞轻嗤一声,听不出个喜乐,动作勾起咳嗽,一阵咳嗽完,气若游丝地道:“说得好,来人,赐座。”
金口一开,立刻有宫人搬来一把红漆描金卐字纹团花靠背椅,送到贺兰香身侧。
贺兰香叩谢圣恩,起身正欲落座,宦官便又小跑而来,通禀道:“回陛下,大将军谢折在外觐见。”
夏侯瑞的语气顷刻开怀不少,“哦?长源来见朕,那想必是抓到刺客了,快快让他进来。”
贺兰香听在耳朵里,心里止不住发出冷笑。
她没想到,姓谢的竟然还真担心她会勾引夏侯瑞。
可惜了,她对阴晴不定的病秧子没多少兴趣。
贺兰香敛衽收袖,轻款落座,视线扫向殿门。
仅是弹指须臾,她的眼睛便对上一双熟悉的阴沉黑眸。
贺兰香笑了下,神情比灯火温软,起身冲人福身:“好巧,弟媳见过大哥。”
“大哥”二字一出,谢折的瞳仁骤然缩了下子,直勾勾盯着贺兰香,眼底凶戾翻涌。
同一个人。
方才在马车上用手指勾他革带,冲他撒娇,现在自称弟媳,唤他大哥。
真有她的。
两道视线相撞又错开,溅出火星无数,隐在看似平静的氛围里,硝烟气息无声蔓延。
“臣谢折,见过陛下。”谢折径直略过了贺兰香,走到帐前行礼。
“平身平身,”夏侯瑞边咳嗽边说,“是刺客抓到了吗?朕就知道,还得是朕的大将军,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