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西风乍起峭寒生(第1/3 页)
戏唱得没完没了的,一出又一出,好生没劲儿,踩这么高的鞋子站得我真是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我撅着嘴揉了揉后背,瞅了眼在上头伺候着的宫女,不禁暗暗佩服起她们来,成天踩着花盆底儿站在那群贵主子跟前一动不动的竟能不把腰给弄折也是够能耐的。我悄声绕到廊柱外侧找了个不惹眼的地儿,四下张了张见没人在瞧我便一股脑儿地坐在了台阶上。
“哎……”我长叹了一声,捶着肩膀,打了个哈欠,正举着臂膀没放下来,看见地面上一个人影,“哪个宫的?”我心里一咯噔,还以为是哪个管事儿的太监来找我麻烦,正琢磨着怎么编个谎话来应付他,没成想起身回过头一看竟然是曹公子。我舒了口气儿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对着他笑了笑。曹公子把我往旁边拉了拉,“怎么样,今儿开眼界了吧?”我嘟囔在嘴道:“还说呢,原以为有多好玩儿,我激动得连晌午饭都没吃几口,就留足着肚子等着来享受享受宫宴呢。结果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儿,就两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玉米饽饽,还不够塞牙缝的,我都快饿晕过去了。”
曹公子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想得倒美!哎,要不要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我想了会儿,“是不是御膳房?”曹公子一口吹了灯笼,拉着我的袖子跑起来,“就想着吃!”我笑了笑,紧跟着他的步子跑,跑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脚上这鞋子走路都够呛,哪儿是用来跑的,我这会儿两只脚全然不听我的使唤可偏偏又停不下来。“哎哟!”我身子往前一冲,右脚上的鞋子给蹬了出去。
“啊?怎么啦?”曹公子立马回身停下来,取出火柴把手上的灯笼点亮,蹲下身子照了照我那只光了鞋的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见我气鼓鼓地瞪他又给憋住了。我抽开被他拽住的袖子,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蹲下来捡起那只鞋穿上,起身大刀阔斧地走过去,“做贼呢,黑灯瞎火的干嘛呀?”曹公子脸上一惊,赶紧转身张望了番,“嘘,小点声儿,这里可是东六宫,你当是你们府里的后花园啊?”我整了整领口,朝他嘟了嘟嘴,“是曹公子您硬把我给拉来的,我可没想来。”说罢扭过头哼了声假装要往回走,他见了忙窜到我面前张开胳膊拦住我,“好好好,都算我的不是成了吧?”
我憋了会儿“噗嗤”一笑,曹公子笑着把灯笼递到我手上,“提着。”我一愣,还真是当官儿了,几天不见,谱儿变那么大。他伸了伸手,“哎呀,提着吧,过会儿侍卫多起来,你要不提着灯笼装成个宫女的模样儿怎么混进去啊?”说罢便把腰牌和灯笼一囫囵塞到我手里,小声道:“哎,往后别叫我曹公子,听着多生分啊!”我咯咯笑着把灯笼照了照他的脸,“那叫什么呀,曹爷?曹老爷?”说着忍不住捂住嘴笑起来,他道:“叫我子清啊,跟湘雅姐一样。”我晃了晃脑袋,转了会儿眼珠,“嗯,要我答应也不难,不过你得告诉我一件事儿。”
“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笑了笑,“皇上为什么是大麻脸啊,像个芝麻烧饼!”他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赶紧捂住我的嘴,“我的小祖宗哟,奴才这还指望多活几年呢!”他稍顿了一会儿赶紧四处环顾了下,而后低下头对着我小声耳语道:“皇上小时候出过天花,留下来的疤。”
“哟,曹爷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头一折戏都快唱完了还愣是没见您把戏词儿给送来。奴才这心里头实在是不踏实想过来瞧瞧,谁知道您是在乾清门跟前咬耳朵呢,也不嫌碜得慌。”曹公子微一哆嗦,我皱紧了眉,大呼出门不利,今儿个什么日子呀,怎么竟让我碰上这路货色了?光凭这两句不阴不阳的怪腔,就能把人给吓出个好歹来。曹公子转身走过去,笑着道:“梁公公您消消火,这不是正要去取吗?”到底是皇上跟前走动的,立马就定下神来,倒是我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毕竟是在宫里,不是闹着玩儿的。我攥紧了拳头,有点儿想哭可又挤不出眼泪来,真后悔今儿跟着出来,这回准惨了!
正想着怎么办,只见曹公子从衣袖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那太监手里,这会儿借着灯火看清了他的脸,还真是那天到府里来传旨的那个人。梁太监先是前后左右看了看而后忙不迭地把银票塞进了自己袖管儿里,一脸奴才相地笑着:“嗨,其实也没那么急,就是在万岁爷跟前儿办差总得小心伺候着不是,奴才也就是担心您找不到那册子耽搁了回去的时辰,所以想过来帮您一把。不过走到半道上一想您成天在万岁爷身边侍读,上书房的书哪儿有您找不到的道理?”说罢合了合掌接着道:“我这不是瞎操心嘛!”曹公子笑着点点头:“有劳公公费心。”梁太监哈了哈腰,“得,您忙,奴才先去回禀一声说您就到。”说罢嬉皮笑脸地转过身一路小跑起来,边跑还边掏出银票瞅两眼,越发得意,两步路都快走得变形了,嘴里还哼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走吧,别愣着了。”曹公子轻拽了拽我的袖子,我没精打采地提着灯笼往前走迈过乾清门,走到上书房门前,有侍卫问我们要腰牌看,稍微瞅了几眼就开门让我们进去了。我抬眼环顾下这间屋子,满满的都是书架,好高,每个书架前还有供上下走动的斜梯。我叹了声,“这儿的书比我们公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