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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不知抽的哪门子风,刚出宫的时候一张脸冷的跟冰窖一样,只差把爷心情差这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现在不晓得因为什么,心情又好起来了。
脸色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也不知道把心思藏着掖着。
不过也是,装样的本领,得是她撄宁这种机灵的人才能学来的。
她正在出神,一件披风劈头盖脸的蒙了过来。
撄宁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瞧不见了。她扑腾两下掀开披风,气冲冲的看着上首的少年,可等真和人对上视线,又怂得垂下了眼。
宋谏之今日穿戴的披风是黑金作绣,围领一圈白狐毛,手感好到叫人心颤。撄宁摸着狐毛,愣了下,严严实实的把自己遮起来,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她嘴唇动了动,想要道谢,又知这人只是想看自己出洋相,到底没说出口,讷讷的把头埋进狐毛中。
晋王看她这副没骨气的样子,面上多了两分冷淡的笑意。
两个小蠢货,也算做个伴了。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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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福徕能在燕京做成百年老字号,识人的本事自然是最基本的。
宋谏之和撄宁甫一进去,伙计便抽着肩上的汗巾躬身往里请客:“二楼雅间贵宾两位。”
招福徕有三层,一楼是大杂堂,中间搭了个半尺高的木台,留给说书唱戏;三楼是落脚住店的;二楼绕着外墙围了圈雅间,中间一方地空出来,从楼上就能看见中间说书唱戏的光景。
宋谏之没什么食欲,懒懒的靠在木椅上。
撄宁扒着指头,跟小二仔细数了她听说过的招牌菜。
上个菜的功夫,楼下讲板一拍,有老者朗声说道:“话说当日在法华寺,百来人被山匪驱至庭院中,那为首的匪徒生得有八丈高,虎背熊腰豹眼环睛,不知多少人丧命在他手中舞的双剑上。眼看就要夺人性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站出一女中豪杰,冷声制止了匪首。”
撄宁正喝着酸梅酒,听到这没忍住咳了两声,呛的满脸通红。
“要问这女中豪杰从何处来?便是姜太傅家的嫡小姐。”
宋谏之挑了挑眉,一双眼中藏着笑意,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开口道:“没想到王妃是如此胆大机敏之人。”
撄宁捻起块酥糕垫了垫,勉强把满喉辛辣噎下去,她有点心虚,晋王这时候说她胆大机敏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昨天她还言之凿凿“我生来胆小,又惜命得很”呢。
小命在人家手里捏着,撄宁搓了搓泛红的脸,轻声嘀咕:“他胡编的。”
宋谏之看着她红似血滴的耳垂,像是走了神,懒懒道:“讲讲。”
不待撄宁开口辩解,那说书人又道:“姜家嫡小姐站出来冷冷的盯着匪首,呵斥道‘大胆山匪,还不俯诛?’”
撄宁自个都听不下去,红着脸拉上帘子,遮住一楼说书的光景。
这书讲的,除了地方和人是对的,其他的没一点跟实情合的上:“我当时说的是:‘你们既然为财,便没必要害命了’”
“匪首大怒,上前欲将嫡小姐斩于院中,只见她不闪不避,怒视匪首,骇得那匪首不敢动弹跌落马下。”
“他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把院里人的银钱洗劫一空就走了,”撄宁手中银著不停,想起来有点不甘心,补充道:“我被劫了三百两纹银。”
宋谏之轻笑一声,目光沉沉看着对面的少女,直盯得人坐立不安。
外头进来个身着灰白汗衫的小厮,垂着头奉上最后一道拔丝芋头。
撄宁眼神原本是黏在芋头上的,突然觉得雅间里静的不寻常。要说明哪里不寻常她也说不上来。
宋谏之是个惜字如金的主儿,至于她,吃都顾不上,除了解释两句说书人编的段子,也没多说几句话。照理来说,安静也是正常的,可她就是觉得别扭。
等那小厮上完菜要退出雅间时,撄宁突然醒过神来。
是气息。
这小厮从楼下一路小跑来送菜,却听不到丝毫喘息声——
撄宁眼神一凝,将将抬起头来,小厮已被宋谏之拽着手臂甩到了栏杆上,她手边一把剔蟹肉的小刀被拿走,狠狠的扎透了那人的手背,钉在栏杆横着的圆木上。
小厮没有惨叫,只是闷哼一声便委顿在地。
这番惊心动魄,不过发生在一息之间。
撄宁面上木讷,实则已经被吓傻了,呆呆的看一眼宋谏之,又看一眼假小厮。
“你们怎么敢的?”宋谏之怒极反笑,眼尾压出些妖异的神色:“跟到本王眼前来?”
撄宁看那小厮约莫也是吓傻了,漏馅漏的肚子里没剩几分,还梗着脖子否认,看得她都跟着着急。
“小的只是来传个菜,听不懂王爷什么意思。”
宋谏之漫不经心的拔出剔刀,左脸溅上滴血珠,像是添了枚红痣,更衬得他容色无双活脱脱一个玉面修罗。
他懒得跟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