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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但这人是佛子殿下啊,他刚才,还亲口叫那姑娘的闺名呢!诧异、探究、审视……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在缘觉的身上,有的人已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缘觉好似没察觉,径直把苏宝珠抱到早就候着的马车上,南妈妈马上大致检查一番,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挫伤,没伤到骨头。”
吉祥抽抽搭搭地给姑娘擦拭脸庞,让车夫招财赶紧驱车回家。
“殿下别跟来了。”南妈妈掀开车帘,低声叮嘱,“殿下刚才的一抱,恐怕会引起人们的非议,先前查案你得罪不少人,当心他们拿此事攻讦你。熬了一天一夜,殿下也该好好休息了。”
缘觉看起来很憔悴,眼睛下面一片青紫,眼窝也有些凹陷,不过两只眼睛闪着光,显得精神头还不错。
“我能撑得住。”他说,“宝珠交给妈妈了,过两天我去看她。”
他又看了眼苏宝珠,回身走向坍塌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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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宝珠睁开眼时,已是晚上了。
床头燃着一盏昏黄的烛台,吉祥坐在床边,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茶炉子烧开了,热气嗤嗤顶着壶盖。
窗外,不知名的草虫低低鸣叫,远远听到南妈妈在说话。
她怔怔睁着眼,好一会儿功夫才从恍惚中醒过来,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亲切。
苏宝珠轻轻抽泣一声。
吉祥立刻惊醒,大喊一声“姑娘”,抱着她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忙不迭端吃的喝的。
苏宝珠动了动身子,除了几分酸痛,并无不适。
“郎中瞧过了,开了些养心安神的药,叫姑娘多歇息几天。”吉祥抹着眼泪笑道,“碧琉楼那块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万幸万幸,姑娘平安无事,赶明儿我要给菩萨多上几炷香。”
苏宝珠叹了声,语气有些复杂,“该谢的是裴禛。”
吉祥一怔,不情不愿道:“行吧,我也给他上几炷香。”
听得苏宝珠一笑,看看四周,纳闷道:“这是帐篷?”
“嗯,这场地动,长安大多数房屋都有损坏,咱家宅子也塌了几间,再加上余震不断,南妈妈便叫人在后园子搭帐篷,先对付几日再说。”
“缘觉呢,他怎么样?”
“姑娘真是一睁眼就想他。”吉祥笑道,“放心吧,官府的衙门建得比谁都牢固,殿下完好无损,还是他带人把姑娘挖出来的呢!”
苏宝珠松口气,又问:“家里还好吧,有人受伤吗?”
“家里还好,就是碧琉楼不大好,那里聚集的人太多了,又紧靠河岸,地基松软……”吉祥叹息一声,“死了四个,伤了十来个,进宝倒是没事,当时他在三楼,最先救出的就是他。”
一听这么多人死伤,苏宝珠的心沉了沉,“他们的白事都由苏家操办,他们的爹娘、老婆孩子,也都由苏家养着,往后逢年过节,拿的红封要比别人多一倍。”
南妈妈恰好进来,闻言道:“姑娘真是长大了,办事越来越周全。”
“妈妈!”一见南妈妈,苏宝珠一直压制着的恐慌、委屈瞬间爆发,扑到南妈妈怀里哭道,“我还以为永远也见不到你们了。”
“大难不死,否极泰来,姑娘的运道在后头。”南妈妈一下下抚着苏宝珠的头,又笑又拭泪,颤抖的声音满是不安和激动。
三人抱着哭了一阵,总是将这些天的情绪发泄出来了,人也觉得轻松不少。
歇了几天,苏宝珠已无大碍了。
很快,朝廷发了赈济粮,自然,苏家随长安的大户们捐了大笔的善款,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地动带来的余波逐渐平息了。
苏家的宅子也修葺完毕,苏宝珠搬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始终没有见到缘觉,
本以为缘觉会来找他,可一直没有等到他的人,想着长安城现在乱糟糟的,他忙着救灾赈济灾民,许是腾不出空子。
倒是裴禛,隔三差五着人给她送些东西。
他救了自己的命,苏宝珠不好不收,收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最后还是南妈妈出面,带着一车的谢礼去了趟吴王别院,此后裴禛倒是没有再送东西过来。
事情看似解决了,可苏宝珠知道,他拼死护着自己那一幕,恐怕又要刺激到安阳公主,或许连皇上都能听到点风声。
还有缘觉,听吉祥说,他抱着自己踏出废墟,许多人都瞧见了。
虽然她们谁都不说外面的消息,苏宝珠也能猜到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肯定不少。
越是这样,她越想见缘觉。
银杏树的叶子开始落了,红绸布都挂了一树,他怎么还不来?
手从红绸布上掠过,望着夜空中钩子似的月亮,耐不住大喊一声,“李蕴玉,你这个……”
“大笨蛋?”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宝珠一回神,果然看到缘觉站在游廊拐角,正笑吟吟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