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宜家·中】(第2/4 页)
很幼的时候,将近三十年前了。边姨带着她在街上玩,有卖艺的象人正在表演,将细链流星相互抛掷,巧妙传递。
看见北堂岑起身,佳珲偶有一瞬诧异,随手将酒碗扔回被桌上,打了个响指,把手一挥,男飐们随之后退,腾出大片空地。北堂岑伸手想要一只火流星,男飐犹疑不决,被佳珲在肩头搡了一把,斥道“给她就是了。她舞火刀时,你还在娘胎里,她还能把自己烧了么?”
“谁知道呢。”北堂岑如愿将火流星攥在手里,食指挑着银链,微微晃动两下,随着动势转起来,有些得趣地笑道“好久没碰这东西了。”
烧红的炭球在风中燃烧时猎猎作响,如同两颗火星彼此追逐嬉戏,北堂岑适应了一阵,忽而用手指勾动银链,振臂的动作俨如挥刀,两枚香球磕碰在一起,发出铿锵有力的鸣响,灼热而光明的艳红色余烬如同星河鹭起,花灯火树,百枝惶惶,转瞬而逝。此起彼伏的振奋声中,北堂岑随着火流星的动势转身,银链在她臂膀上旋转如飞,“再拿一个。”她勾勾手,小男飐兴奋不已,将手中另一只流星点燃,朝她抛去。北堂岑稳稳接在背后,使了个‘撑舟戳面’。脚打七分手打三,她步伐灵活,绕到佳珲身前,錾金的鞋尖踢起香球,热浪裹挟着余烬在二人之间如烟花般炸开,佳珲还以为会烫,往后躲闪不及。
借着酒劲儿,北堂岑难得朗声大笑,将下巴一扬,是通身的潇洒,毫无阴翳。戏耍了佳珲,她觉得很开心。
“你是真会啊你!”佳珲搓热了双手,一抖肩膀脱下比甲,仆侍们抬来堂鼓,她敲了敲双槌,笑道“安巴灵武,踏我鼓声起舞。”
宫帐内的气氛令人感到无比舒适,如同春风撩过草尖,纵马驰骋天外,旺盛蓬勃的生命无一日不在奋力生长。昔日搏杀阵前的武舞而今用以娱乐,拳法与杂戏同样力由脊发。鼓声铿锵,进退刚烈,五声八音和谐而有力。两只火流星在北堂岑的身前围绕,随着鼓点而不断相撞,流动着耀眼的光斑,深深浅浅,飘摇不定。擂鼓的是肃骨介·佳珲,起舞的是安巴灵武,诸位可汗更迭奉觞,将酒宴气氛推上高潮。
香球中的炭块已不十分红,余烬少了,舞动时就不如先前那般震撼人心。一曲结束,佳珲起身,北堂岑将火流星抛给男飐,二人坐回席间,又被几位可汗轮流敬了三巡酒。佳珲带着金覆面,尚且看不出什么,北堂岑觉得热,脸色已经红了,从绣袍中褪出一侧胳膊,坐在桌前吃冰酪。
“咱们一会儿回去。岁数大了,不能这么折腾。”佳珲灌两口酒,伸手点指道“那几个小的还有的闹,刚又抓了只羊烤上了,不到夜静漏迟,不会散席——不过你这个火流星舞得还真像个样子,往街上一扔饿不死。”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百戏,看见象人舞火流星,我就走不动道儿。我问厄涅,我能不能学这个,厄涅以为我是小孩子胡闹,结果我一直问、一直问,锲而不舍地问,我两位厄涅都拿我没办法,就请了个百戏班子畜在府里。每天早晚练功结束,我就去跟她们玩。”
“啊。”佳珲眯着眼,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声,道“你要这么说,那小满如此好动,就是谁养的像谁。你这个做娘的打小儿一身牛劲使不掉,也少嫌我们动得不歇,素不安静。”
佳珲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听说自幼长得实墩墩,嗓门儿还大。非得有东西打着玩儿,佳珲才不闹了。北堂岑说她对声色的喜好并不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退,腰围渐增,爱欲不减,这话其实是不对的,她只是单纯喜欢打一下能出声儿的东西。北堂岑分了半碗冰酪给佳珲,接着说“所以后来我两个厄涅就都松口了,也接受我生来就是这种性格。武舞是杀人技,我确实不喜欢,我就是喜欢文舞和百戏,这也都是没办法的事。我一直很想当乐舞娘,在县乡的三圣庙里供职,希望日后皇帝诞育皇嗣,大赦天下,让我脱籍入良,那样的话,保不齐有朝一日,我还能当上太常卿呢。”
“那你后来怎么没当?”佳珲疑惑地扬起一侧眉梢,望向北堂岑,看见她略带些不明所以和无奈的苦笑,也如醍醐灌顶般意识到答案。北堂岑很轻地叹了口气,自语道“后来实在是长得有些太高了。”佳珲沉默着挠挠鼻尖,低头拌冰酪,稀里呼噜地喝了两口,说“休息吧,明天还有事儿。”
北堂岑准备明天带斑儿和小满去尼莽甘溪谷玩一下。早些时候,她都踩过点了,溪谷两侧的梧桐泪每年只有不超过二十天的绽放,现下正是好风光,千年屹立的古树用尽全力呈现出耀目的金黄,色泽绚烂,如金珠璀璨,远处连绵的聚金山为明亮的白雪所覆盖,在蓝天下绵延。来都来了,不带孩子们去瞧瞧,总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二人离开宫帐时,天色彻底黑了,酒喝得有点多,略吹一吹风,便感觉快要睡过去了。侍人在前带路,簇拥着北堂岑前往安排好的客帐。当她发现佳珲的毡帐离她十分遥远时,她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客舍与哲克瑟族毗邻,恐怕有人已埋伏她许久,就在长仆打帘的同时,对面的穹庐中走出小侍子,唤道“大人。”
北堂岑转过身。
“部首命我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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