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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声音也很低,只有斐凝一人能听到,却温软柔和,镇定的很。
胸前紧张的手慢慢放松,傅瑜抱着斐凝,脚下是府丁一路铺沿开来的青庐,刘荣跟在身后喊:“郎君郎君!”喊了几声见傅瑜不停,忙快语嘱咐府丁去摆马鞍和火盆。
八进的宅院,正厅在六进处,一路穿堂过室,脚下不停。傅瑜跨过了马鞍,又抬腿跨过了火盆,他教程快,即便抱着一人,也将身后众人甩的远远的。走到五进,他脚下放缓,只低头浅笑,在她耳畔轻声道:“阿凝,拿了扇子,让我看看?”
“却扇诗可准备好了?”斐凝清灵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带着些笑意。
傅瑜心头一热,嘴中道:“当然准备好了,只现在时间不够,你且……”他话还未说完,就见着扇轻轻地朝外开了开,斜斜地露出她半张脸和一双眸来。
白皙如玉的脸庞,敷粉着妆,眼角画了晕开的霞妆,额间一抹朱红花钿,她眼眸中黑白分明,此时倒映着傅瑜的身影,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同与往常的清冷如仙,此时即便只是露出一角,便也明艳不可方物,让傅瑜心跳漏了几拍。等他再要细看,斐凝已是重新叩上了扇,遮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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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
身后有人在高声喊:“新妇子进门了!”
似耳边擂鼓, 耳鸣心跳,头晕目眩,脚下似踏着筋斗云, 如身在云端,如坠梦里。傅瑜觉得, 往生来日, 没有比今日更值得他高兴的了,这是他最美好的年纪, 最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时候。
红衣锦袍和着青罗绿裙, 后人觉得艳俗的色彩, 此时却相得益彰,在傅瑜心中,非得这般色彩明艳、锦缎云罗的搭配,方得显了他心中三分喜色。
及至正堂,红绸罗缎映眼, 傅瑜轻轻放下怀中人, 低声叮嘱了一两句,还没松开腰间臂膀, 就听得后面众人凌乱细碎又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隐隐和着轮椅轱辘的声响和众人口中的言语。不一会儿,就将正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眼望去, 除却傅家人和紧跟来的男女傧相, 便都是傅瑜熟悉的亲朋好友, 兼或傅骁傅瑾昔日麾下。
臂膀被隔开,斐凝不动声色地离了傅瑜三步远,手中团扇未放下,遥遥地遮挡了新娘面容。早有人追赶上来,三言两语调侃了傅瑜几句,且说他方才不顾礼节径自抱了新妇进门,而不是陪着她一步一步地从青庐上踏过来。
傅瑜只拱手敬了一圈,笑道:“瑜看天色已黑,从府门前到这正堂,足足六进门,还要转青庐,怕是要耽误不少时间,所以出此下策。今日府上准备了不少好酒好菜,早日走完礼程,各位亲友也早一步入席,尽心乐意。再说了,只要新妇脚不踏地,便不算违了礼节。”他眉眼温柔的看向斐凝的脚下,此时是正堂,倒不讲那些虚礼了。
便有郑四海笑呵呵道:“傅二,莫说这些客套话,说甚么为了我们早些入席,你难道不是为了自己早些入洞房?”
此言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傅瑜只作未听其未尽之语。弄新妇、拜礼堂,众人又簇拥着两人朝东苑走。至新房,见了全然不似往日模样的新房,傅瑜心下更是火烧火燎似的,只觉大脑充血的厉害,两颊发烫的很,又遭了众人的一干笑意。
傧相在旁喊声,让傅瑜和斐凝男右女左的祖坐在床榻前,又有人来撒帐,果子银钱不少,砸在人身上更有些痛意,傅瑜不自觉地便身体左前倾,挡住了斐凝。他这般动作自然逃不开跟来的一干好友,见斐凝还举着团扇,立时便有崔十一郎君笑说:“都言斐祭酒家的闺女是个颜色好的,更是昔年女学时的魁首,不知我们今日有没有眼福得见一面?”
傅瑜道:“多谢崔家表兄的夸赞,我家娘子自然是国色天香,只她害羞,还是不要了吧。”
这般言语众人自是不甘,便有人道:“傅二莫不是吃醋了罢?按着礼节,合该傅二郎君吟诵几首却扇诗的。”却扇诗,傅瑜当然早有准备,不止他自己作了几首,崔十一郎和梁行知等人也帮着作了两首高水平的,按着礼节,此时也该傅瑜吟诵却扇诗让众人一睹新娘容貌,只傅瑜一想起方才斐凝那般容貌要叫众人看了去,心下便酸溜溜的。
傅瑜直言:“我家夫人的新娘妆容,我还未得见一面,却先让亲友瞧了,怎么让我心里舒坦?”他说的理直气壮,语气里还夹了点委屈色彩,连在一旁看热闹少有出言的傅瑾也是笑了起来。
梁行知又出言,随意抛了个对子,让傅瑜接,傅瑜没料到还有这般套路,先前未准备,当下便有些为难起来,好在梁行知本意也不是为难傅瑜,众人便将话题引到了斐凝身上。
梁行知笑言:“既然傅二接不上来,所谓夫妻本一体,傅二夫人可能接上来?”兜兜转转,便又回到了方才崔十一郎的话题。
斐凝只抿唇笑着,她起身,看了眼梁行知,手握团扇遮脸,似在沉思。傅瑜上前,一手握住了她握着扇柄的手,两手相触,滑腻温热,两人都是一惊,看向对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便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