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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不经意地调整坐姿,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又回到了集团的谈判桌前。
他稳住心神,将白榆的话只当作玩笑般随轻描淡写道:“阁下,您说笑了。”
伊尔西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声音保持平缓,但握着水杯的指甲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起了白色:
“那是您的雄父,也是帝国c级雄虫。”
他说给白榆也是说给自己。
蓝色的眼睛涌起悲凉,仿佛南极即将融化的冰川,正在告别孕育自己的大海。
命运已定,为什么还要让他生出不该有的渴望。
“我没有开玩笑。”
伊尔西抬头就对上白榆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是不再隐藏的锐利,他像一个随时可以冲锋的骑士,透过时间的洗礼,穿过岁月的荆棘,他坚定地向满身枷锁的囚犯说道:
“相信我,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和你开玩笑。”
风止了又吹,不知过了多久,伊尔西盯着白榆的眼睛缓缓起身。
米白色的绒毯滑落至地面,他裹着真丝睡衣,苍白的脸扬起一个平静的笑:
“所以呢,阁下?您是为了这具残破的身体么?”
合作愉快
这回轮到白榆愣在原地,他像一个静默的石雕,沉寂千年岁月突然发现自己从最一开始就错了。
伊尔西早不是当初那个背着他无所畏惧冲出星兽群的军雌了。
当初的战争不仅摧残了他的精神海,还带走了他的梦想与骄傲。他拖着残破的身体,收起所有的明亮,在利益至上的虫族踽踽前行,最终变成了儒雅克制的商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时光将文明摧枯拉朽,化作了宇宙尽头的尘埃,在这个高科技低道德的时代,雄虫对于雌虫就是原罪。
白榆彻底僵住,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禁锢在海底,从头漫道脚的寒冷让他忍不住发抖。
他突然发现自己是站在文明与野蛮交叉带的人类,终究是格格不入。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有与道德背离的虫族,他才可以光明正大地隐藏住爱意,对自己名义上的…继雌父。
伊尔西看着沉默的白榆,感觉自己像一个小丑。
果然……
一个天平上的货物怎么配有异想天开的权利。
他应该听话、乖顺、懂事,不要生出任何妄想。像从小被《雌虫守则》教导的那样:
在雄虫面前做好一个无知无觉的商品,或者一个讨人喜爱的玩意儿。
伊尔西垂眸,修长的手指摸上睡衣最上方的那颗白蝶贝纽扣。
白蝶贝纽扣本是四季温润但此刻伊尔西清楚地感受到顺着指尖传递到心脏的刺骨寒意。
他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嘶哑,蓝色的眼睛蒙着一层阴翳,像一只伤痕累累的猫:“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把我救出来。”
“但如果只是想报复您的雄父。或者……”伊尔西顿了一下,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或者名正言顺的口/我,都不用这么麻烦。”
他下颌紧绷,感觉喉咙被堵上铅块,声音嘶哑:
“星河集团,或者这具身体,您救了我,这些我都能回报。”
“所以,您不用骗我。”
“我会配合您所有需求,您想怎么玩都可以。”
他深呼了一口气,像一只无私奉献的蚌,将自己所有的筹码放在无形的谈判桌上:“但只有我活着您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我可以为您创造更大的价值。”
“从任何方面。”
这才是交易。
伊尔西终于狼狈的闭上了眼,他把自己踩进泥里,或许能够换来苟延残喘。
他还有事情需要做,既然有生的希望,他就不想死,最起码不能现在死。
“啪”第一颗扣子随着话音结束而解开。
锁骨处的肌肤还泛着昨夜留下的红痕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早春的冷意让伊尔西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定了定神,手指搭上第二颗黑色的啡蝶贝纽扣。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带着不容置喙的力气将手拉开。
伊尔西没有反抗也没有抬头,只听见一声很轻叹气,轻仿佛只是错觉,轻到转瞬即逝与空气融为一体。
紧接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带着无法忽视地热意,灵活地将他刚解开的第一颗扣子完完整整地重新扣好。
“伊尔西。”白榆退后一步,捂着一只眼睛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你可能不相信,但在杀死蒙格利这件事情上我是认真的。”
阳光格外偏爱伊尔西的金发,波光粼粼仿佛上古的神迹,白榆看着静默不语的伊尔西继续说:“我和他有仇,我有杀他的理由。”
白榆想到了尤利安,想到了山顶孤零零的坟茔,眼眶不自觉地泛红,他刻意地笑了笑,胡乱地抓了抓头发,“并且他根本不是我的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