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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香妖娆娆地起了身,丢掉手中画笔,轻轻喟叹一声,很是惋惜的样子。
谢折皱了眉头,不懂她的意思,定定看她。
贺兰香走到妆镜前,随意拿起根簪子,横咬在口中,双唇噙住,动手挽出发髻,再用簪子别上。
她嗔了谢折一眼,慵懒懒地扶着发髻,“进来便宽衣,我还以为你是几日未挨我的身,憋得难受,趁着临走前,等不及要与我上榻好好恩爱一番呢。”
谢折气息乍然凝住,眼神不由暗下三分,盯看在那张狐媚蛊人的脸上。
他发现,这个女人真的很会用最寻常的语气,说出最骚的话。
药浴
因想着到了地方还得脱, 贺兰香并未穿得太过繁琐,翡翠色软罗云纹长裙,外罩梅花纹轻绸薄袍, 为掩人耳目,还在身上罩了件通体漆黑的连帽披衣, 披衣一上身,别说容貌, 男女都辨别不出。
更换完衣物,便是出后门, 上马车。
上车那刻, 贺兰香很自然地将手搭在谢折的臂弯里, 纤纤玉指柔弱莹白, 搭在壮硕的臂上,像靠着块冷硬的石头。
谢折垂眸瞧着那手,道:“也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
贺兰香转脸看他, 眼里是轻佻地戏谑,唇上噙笑,“问不问的, 横竖你又不会把我卖了。”
她踏上车梯, 弯腰倾身入车, 声音随香风飘远——“你能舍得吗。”
谢折嗅着那丝残留的余香,只觉得臂弯滚热发烫, 抬起腿,一并上车。
车毂转动,动静隐秘响在出城的石板路上。
贺兰香几日来习惯了早睡, 上路不多时,便打起哈欠, 止不住犯困,身子也东倒西歪地摇晃起来,时不时往谢折身上靠上一下,身上清甜的气息直往他身上缠。
谢折阖眼养神,并不理会她。
马车略有颠簸,贺兰香光困,睡不好也睡不着,百无聊赖,无所事事。
慢慢的,她将注意移到了谢折的脸上。
才几天没见,他好像就又瘦了些,五官的骨骼感越发重,侧脸线条利索到像一把脱鞘开刃的刀,光是看着,便能感受到森森寒气。
贺兰香看着看着,不由得抬起脸,凑近了不少。
谢折猛然睁眼瞥她,“干什么。”
贺兰香看着他的下巴,鼻息呼出的香热喷洒在他唇上,好奇地问:“这几日,没刮胡子?”
谢折吞咽了一下喉咙,喉结滚动,别开脸重新阖眼,嘴里抛出冷淡一句,“忘了。”
贺兰香轻嗤,头靠在他肩膀蹭着,委屈兮兮地道:“那今晚扎到我该怎么办呢。”
车毂颠簸,烛台上的火苗抖动了下子,映在壁上的影子跟着晦暗。
“我只负责把你送到。”谢折沉声道。
言外之意:他今晚不会留下陪她,更不会碰她。
贺兰香哦了声,明白了。
算是好事,起码她不用再受累了。
也不是好事,因为细辛春燕都留在了家中照应,谢折再一走,她就只能一个人待在那所谓的“泉室”里,一待三天。
她其实挺需要人陪的。
贺兰香闭上眼,决心不再去想那么多,横竖不过三天,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自己熬过去。
两个人你不言我不语,气氛就此寂静,唯有车毂嘈杂。
贺兰香将颠簸想象成摇篮,将嘈杂想象成乐章,如此自我催眠之下,竟也慢慢睡着了过去,还做了个短暂的梦。
泉室漆黑,密不透风,层叠热雾蒸腾在她身上,将瓷白肌肤烘烫成了急促的红,全身分不清是雾化成的水还是肉里沁出的汗,简直要将她的血全部热干热化,让她不见天日,永远封死在这漆黑可怖之地。
她用力捶打着石门,呼喊着放她出去,可无论怎么喊,都没有一个来给她开门的人,她的指甲抠在门上,留下一道道长长的划痕,十根手指指尖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即便那样了,她也不愿停下动作,因为太热了,热到她必须靠自残的疼痛提醒她自己,她还活着。
“放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梦中呼喊太过撕心裂肺,贺兰香猛然睁眼,口中气喘吁吁,视线一抬,正对上谢折审视的眼神。
烛火猎猎,光影交叠,谢折眼底难得流露一丝紧张。
“做噩梦了?”他问。
贺兰香本想点头,但感觉姿势怪怪的,回过神才发现她早不知何时倒在了谢折的腿上,男人腿上肌肉比钢铁还硬,硌的她后脑勺生疼。
她的手扶住谢折的腿,支撑起软绵绵的身子,余惊未消,坐好后仍大口喘着粗气,一时说不出话,直等到将气喘匀,才缓慢地点了下头。
这时,马车倏然放缓前行,应当是到了城门方位。
贺兰香并不对此感到心惊,因为谢折没有对此次出行抱以太大避讳,车架没换,随从也还是那几个亲信,外看只是排场低调了些,大将军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