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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昶挑帘子进去,就见虞莜盘膝坐在罗汉床上,跟前摆着张空棋盘,她则双眼半睁半阖,手指在上点来点去,不知玩得什么花样。
他放轻脚步,刚到近前,窗下架子上的鹦哥儿猛地睁开眼,扑了两下翅膀,叽咕说道:“爷……您来啦?”
秦昶一个没憋住差点笑出声来,他费了半个来月功夫才教会它这么一句,怎么听都跟茶楼跑堂小二一个调子,忒没品味。
虞莜仍旧阖着眼,蹙眉慢声咕哝,“你再吵的话,下回敞奴要吃你,我可不拦着。”
这回秦昶真忍不住了,噗哧一声,倒把虞莜吓了个激灵,两手抄起棋枰挡在面前。
半晌,她从边上探出半只眼,没好气道:
“我还当这屋里遭贼了。”
“我看你日子过得挺无聊,这都参上禅了。”
敞奴正在罗汉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秦昶上去一把捞起来,踱到窗下,捏着猫爪逗鸟玩,“成天只有这俩祖宗陪着,可别等我从辽远回来,你就要出家了吧。”
虞莜搁下棋盘,把散在一旁的几本棋谱归拢来,一一叠好,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要说什么,不如直接点儿,别绕弯子。”
秦昶回头笑看她一眼,故意不说话,只在边上逗乐,直惹得一猫一鸟都脾气上来,鹦哥一个劲儿朝他脸上忽扇翅膀,敞奴嗷呜乱叫,张牙舞爪又挠又啃,这才罢手,把猫儿往地上一丢,扫了扫掌心,走回来坐在她对面。
看他这么一副猫嫌鸟不待见的模样,虞莜很是理解自己,前世为什么不愿搭理他。
他是真性情、热心肠,但这并不耽误他爱捉弄人的臭毛病,叫人时常又爱又恨。
虞莜承认,如今爱他是真,恨得牙痒痒也不假。
她不出声,就那么静静看着他。
盛夏的午后烈阳高照,窗外梧桐树筛下细碎的光影,投在碧纱窗上,再折进屋里,便显得柔和得多。
秦昶刚从外面骑马回来,发角被汗水浸得有些濡湿,近来经常奔波于京郊几处大营之间,素来白皙的皮肤晒出浅浅一层麦色。
虞莜斟了盏新湃的松子茶,推到他面前,秦昶拿过仰头喝尽,被她看得不大自在,抓过一只棋钵伸手在里拨弄,低垂着头,也不看她。
“行了,先前是跟你闹着玩的,长城上日子艰苦,我哪儿舍得让你受那样的罪。”
虞莜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母妃今日也说,女人与战场无关,去了也帮不上忙,想不想去,全凭我自己决定。不过……”
她沉吟几许,拿过祈岚送的那本《星落谱》,手掌附在上面缓缓摩挲,“为何起意在密坨河上游使用震星雷,这件事,你能跟我说么?”
秦昶不意她会问起这个,诧异抬眼看了看她,随即不自然地调开目光,明显是不想回答的样子。
虞莜便也不催他,伸手过去把他搁在膝间的棋钵端回来,一黑一白放在棋盘两侧,翻开手中棋谱,照着书上的局落子。
秦昶没什么兴致地在边上撑着下巴看,过了一会儿,低低咦了一声,“刚才你闭着眼下的,也是这一局吧?”
他是个臭棋篓子,因此虞莜宁愿跟自己下,也不带他玩儿,他在边上看得最多的,便是她摆这星落残局。
只没想到,她如今已有这般深厚的造诣,竟能下盲棋了。
唔,肯定是日子过得太闲,要闷出病来。
虞莜抬眸看看他,又垂下眼帘,“这星落局布局绵延、余劲悠长,最讲究毅力,说到这个,当世我只佩服承勉一人。”
秦昶:“……”
分明是气他,撇了撇嘴角,终是不情不愿交出老底。
“去年向你下聘,从杜相那儿弄来的《水经注》,里面缺了至关重要的一页,我也是回来后才发现。正是北水总论,绘了密坨河中下游的水图。”
秦昶脸色阴沉,嘿然冷笑,“杜启茂那狗贼惟恐天下不乱,把它给了诸奚人,那段水路我们至今还未探明,只知有一条藏在深山中的暗流,顺水而下,可直抵长城关下,用来运兵或偷袭,根本无从防守。”
虞莜讶然,“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秦昶指尖蹭着鼻梁,外面人说他靠她的嫁妆置办军备,的确这是事实,但他堂堂七尺男儿,还是觉得怪丢脸的。
那本《水经注》全靠她透露的消息,才从杜启茂手上劫来,本是给她的聘礼,结果她转手又给了他当定婚信物,说起来还是他占便宜。
虞莜没注意他的这点小别扭,脑中飞快衡量,奚山一带地势复杂,缺少的那页水路图,使得诸奚人手中握住了奇兵突袭的王牌。
因此他才要兵行险招,先一步赶往上游炸毁堤坝,这其中变数难以估量,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我跟你去。”
女子轻柔的嗓音说出这句,秦昶一时未反应过来,纳罕抬头,“嗯?什么?”
“我说……”明亮的日光投射进来,映在虞莜凝脂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