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蔌和宫,内殿。
扶雪送完夫人和二姑娘离开后回到殿内,就见娘娘失神不语的模样,再看向一旁未动过的药碗,扶雪心底咯噔了一声,快步走近:
“娘娘,您怎么了?”
良妃听见声音,艰难扯唇。
扶雪看得一阵心疼,她低声问:“娘娘在想什么?”
良妃只是抬头看着头顶的床幔,想起今日忽然来了她宫中的皇上,再想起适才宫人来报皇上命人给二姑娘送了一双合脚的鞋的事情,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将去接夫人和二姑娘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
扶雪不明所以,但依旧实话实说。
听到途中一行人遇见圣驾时,良妃失神了许久,她道:“怪不得……”
扶雪不解地看向她。
良妃忽然仰起头,有水珠滑过脸颊,她侧过脸不让人看见这狼狈的一幕,但她脖颈上微微凸起的青筋依旧暴露了她的情绪,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扯唇笑道:
“怪不得皇上今日会亲自来了这一趟。”
扶雪听出娘娘的言下之意,大惊失色,忙道:“娘娘会不会想多了?皇上分明是担心娘娘的身体才会来这一趟。”
殿内安静,只有良妃和扶雪主仆二人在,良妃不作掩饰,她紧紧地闭上眼,一行清泪突兀落下,她低声自嘲地说:
“他明知今日母亲要来探望本宫,若真的是担心本宫,何必挑那个时候来。”
许是她心思敏感,又或许是她太在意皇上的一举一动,最是能将那点微妙察觉得一清二楚。
有碧螺春的一番话本就隐晦地暗允了二妹妹入宫一事,再有绣鞋一事,良妃哪里还不清楚皇上的意思?
良妃早在府中的传信中就清楚二妹妹要进宫一事,但府中说一千道一万道终究没有皇上亲自点头来得让她心痛。
良妃探入锦被的手轻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她艰难地扯唇:
“你说,还有人记得我那个孩子么?”
扶雪倏然失声,她心底忽然一阵针扎的疼,府中在忙着让二姑娘进宫替府中争荣誉,宫中也渐渐恢复热闹。
只有娘娘一个人还困在那场小产中,迟迟走不出来。
扶雪知道,娘娘放不下。
扶雪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能说:
“娘娘您要振作起来。”
良妃偏过头,她闭眼,悄无声息地落泪。
她不想听这些所谓宽慰的话,如果连她也忘记她的那个孩子,这世上还谁会记得?
扶雪抹了一把眼泪,她看着这样的娘娘也是心疼,但她不能让娘娘一直这么颓废下去,她压低了声:
“娘娘伤心于皇上不肯处置背后主谋,但若连娘娘也这么颓废下去,谁还能给小主子讨一个公道?”
扶雪咬声说:“难道娘娘要任由害了小主子的人逍遥法外么?!”
良妃浑身一震。
见状,扶雪知道娘娘是听进去了,她继续道:
“不论娘娘如何想,二姑娘要入宫一事已成定局,您若还这般自暴自弃,二姑娘入宫后还不得被那群人生吞活剥了?”
良妃没忍住,道:
“她那般美貌,得宠又岂是难事?”
扶雪打断娘娘的话:“但她注定不能走到高位。”
娘娘爱慕皇上,所以难过二姑娘要入宫一事。
但二姑娘本就是因要替娘娘争宠才被送入宫,争宠其实也就是说着好听,图的不过是二姑娘日后也许是能够诞下皇嗣,好让娘娘膝下能有一个和邰家血脉相连的皇嗣。
再说难听点,娘娘如今位居二品妃位,日后不论二姑娘再如何得宠,都不会越过娘娘的位份,这后宫中默认一家不能出两个高位,二姑娘日后注定不可能成为一宫之主,她的前路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这一点,她心底清楚,娘娘也应当清楚。
良妃骤然被堵得哑口无言,许久,她才堪堪出声:
“是我对不住她。”
她这一生注定被困在宫廷中,也要连累二妹妹被她所困。
宫中圣旨在第二日送到了府中。
邰谙窈被叫到前院接旨,叫府中众人意外的是皇上给出的位份,从五品的美人,封号仪。
不是低,毕竟宫中有了一位邰家的高位嫔妃,众人心知肚明,邰谙窈的位份不会高。
去年大选入宫的新妃中,最高的位份也就是美人罢了。
所以,宫中给出的这个位份其实是出乎邰家意料的,但有人偏头看向安静立在一旁的女子,在视线落在女子脸上的那一刻,又忽然觉得理应如此。
邰谙窈在知晓这个位份后,也颇有点讶然,却没怎么在意。
只要不是一宫之主,底下的位份再高,其实也不过如此,在上面的主子娘娘眼中,都是低位嫔妃罢了,甚至连抚养皇嗣的权利都没有。
圣旨下来后,邰谙窈最多三日就